19
谢尔德可不管他怎么想,见他光盯着自己瞧,半天都不开口,不由催促:“你想说什么?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他还有事要忙呢。
科瑞恩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最后只能在谢尔德不耐烦的目光下极其生硬地说:“我不喜欢泽西。“
“哦。”谢尔德面上故作冷淡地应着,暗地里却把加尔文翻来覆去咒骂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误会我了!还憋着气把我数落了一通,”科瑞恩越想越觉得委屈,“现在你是不是该和我道个歉啊。”
他们正好坐在一条小坡上,身侧立着棵茁壮的香樟树,透过茂密的树叶能窥见隐约的日光。谢尔德微微抬头,深棕色的瞳仁对上光斑,显得愈发透亮,他眯着眼,神情有些疑惑:“天还没黑啊,怎么就有人开始做梦了呢。”
科瑞恩没忍住亲了他一口。
叫你不好好说话!
“要做也是春梦。”
不设防地丢了个吻,谢尔德错愕之余,下意识揪断了一把草梗朝科瑞恩兜头扔去。
“”相觑半晌,科瑞恩按着谢尔德的肩,低头把满头杂草蹭回他身上。
体格的差距摆在那里,谢尔德不仅没躲掉,还被他一下压倒了,顶着一身乱象,气急败坏:“你废话说完了?说完就滚。”
“又发脾气。”面对谢尔德的恶言恶语,科瑞恩根本没往心里去。要是次次都较真,他早就被气死不知多少回了。科瑞恩一手支在地上,一手去捻谢尔德身上的草根,有些落入了衣领里,他顺势把手伸进去,在精致的锁骨上摸了两把,“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谢尔德扯开他的手:“什么怎么想。”
科瑞恩指指自己:“我,”又指指他,“想和你在一起。不是炮友,不是情人,你怎么想。”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但依然不见转机,可见光他一个人努力远远不够,总还要听听谢尔德的看法。
逆光的身影占据了整片视野,谢尔德深知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他从来不知道科瑞恩竟是这样坚持的一个人。
“半年前,你喝醉的那晚,叫的是泽西的名字。”谢尔德抬手遮住眼睛,语气冷静,吐字却有些艰涩,“你还要我怎么想。”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结,就连对泽西都难以启齿。
那时科瑞恩刚刚得知泽西和加尔文在一起的消息,当晚,他醉醺醺地打来找茬,说了好些不着调的话。
不等通讯结束,他就出了门,原本是想当面警告他别再痴心妄想,然而科瑞恩一开门,看都不看就把他抱住了。
接着,就有了后来的事。
他们也从而纠缠到现在。
说出真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只是难免唏嘘。
正当谢尔德心底渐渐有了解脱的恍然时,科瑞恩却如遭雷殛,僵在他身上喃喃自语:“操不能吧。”
怎么会这样?!对天发誓,他确确实实没有打过泽西的主意。不仅如此,光是想到那样的场面他都感觉瘆得慌。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谢尔德没有理会科瑞恩此时夸张的反应,他只相信自己亲身接触到的事实:“我能走了吗,回去还有事。”
“不,不行。”科瑞恩习惯性地拉住他,“你还是误会了,这根本不可能。”
“你亲口说的,还会有假?”谢尔德可不想和他探讨这些诡秘的心事,“放手。”
不顾掌心传来的挣扎,科瑞恩捏得更用力了些:“你听错了。”
“就当我听错了。”谢尔德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行么?”
科瑞恩从一厢情愿中清醒过来,看着他眼里的坚决,缓缓松了手。而随之放下的,还有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执念。
谢尔德驾驶技术一般,悬浮车能自动跟踪行驶路线,小蓝星上的复古汽车他可丝毫不会操作。
因为和科瑞恩把话说死了,碍于面子,谢尔德只能强撑着一路往回走。过了饭点还滴水未进,他没走多久就觉得累了,咒骂加尔文的同时不忘捎上了科瑞恩。
结果远远地就听见后头传来当事人拼命打喷嚏的声音。
之前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谢尔德这才发觉原来科瑞恩始终跟在他后面。他梗着脖子不敢回头,怕被科瑞恩发觉了,还以为自己多舍不得他呢。
科瑞恩也是个倔脾气,就这么闷声不响地跟着他一路走回了小木屋。
进屋之后,谢尔德没有关门,想着既然科瑞恩能拿到钥匙,就证明泽西已经知道他找来的事,只是被家里那位缠住了没法通知自己,所以他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反正这儿有两间卧室,科瑞恩总不至于还来纠缠。而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去搭理,久而久之,科瑞恩觉得没意思了大概就会回去吧。
只是在同一屋檐下搭伙,交集和摩擦是难免了。
回书房收拾完草稿,谢尔德准备下去随便弄点东西吃。科瑞恩放了行李出门,正好和他碰上,见他似乎有做饭的打算,一言不发地折起袖子先一步进了厨房。
做个饭都要和他抢!谢尔德就差没拿葱丢他了。怎么这么讨厌呢!
饿着肚子却吃足了气,谢尔德干脆上楼继续推算他的公式去了。不多时,他的注意力再次被研究项目吸引,等溢满鼻腔的食物香气将他拉回现实时,科瑞恩已经不请自来,并将一盘色味俱佳的意面放到了桌上。
令人意外的是,他一句话也没有交代,放下东西就离开了。徒留谢尔德窝在桌前瞪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纠结得不行。
最后,谢尔德还是难逃本能的驱使,瞥了眼房门,确认科瑞恩走远了,故作挑剔地拉过盘子,闻了闻,一边撇嘴一边拿起叉子。
不得不说,科瑞恩厨艺很好,想必和他多年来的独居生活脱不了干系。而谢尔德尽管也是一个人过日子,但他三餐几乎都在食堂解决,家务倒不如科瑞恩精通。
自相矛盾地吃到一半,谢尔德刚要吞咽,科瑞恩却又上来了。这次他端着杯牛奶,看样子也是煮过的,遵循他的习惯加了糖。香甜的热气自两米开外的空气中飘来,勾得他食髓知味的消化系统蠢蠢欲动,连带视线都不自觉地绕着杯子打转。
大概是觉得他的小表情有些好笑,科瑞恩没忍住扯了扯唇。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呢,结果还是吃了嘛。放下牛奶,科瑞恩终于开口说了句:“慢点吃。”接着不等谢尔德回嘴就又走了。
看样子一会儿还会再上来收东西。
谢尔德摸不清科瑞恩的打算,唯恐被嘲自作多情,本本分分地把面吃完,他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像开始打算的那样:冷处理。
饭后,科瑞恩果然过来收走了杯盘,其间依然没有主动向谢尔德搭话。他洗完餐具就回了房,一墙之隔的空间并未传出什么动静。
直到夜幕降临,谢尔德才再一次见到科瑞恩,晚餐如午时一样处理,饶是他再怎么打定主意漠然以对,也不禁被他的所作所为绕晕了。
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