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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的生理反应有些病态

    今晚特别冷。

    裴映望着自己从车窗伸出去的手,手背已然微微青白。

    一想到这是春天到来之前最后几次降温之一,寒冷也变得珍贵起来。

    他来找施斐然。

    施斐然正躲着他,他知道该给施斐然时间,不该出现在施斐然面前。

    所以他只是来“找”施斐然。

    具体内容包括以施斐然发现不了的方式跟着他一小段路,远远地观赏他,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今夜,那种心满意足迟迟没有蔓上心口——施斐然看起来心神不宁。

    裴映重新端好望远镜。

    施斐然在单元楼门口停了一会儿,没有上楼,反而在楼下一趟一趟兜圈子。

    风雪凛冽,并不适合散步。

    刻度标识的镜头里,一个肥硕的身影骤然闯入他的视野范围。

    认出那是谁,裴映的喉咙如同被热水烫到一般。

    那是张硕硕。

    《斐然》的痴迷者,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甚至不配让他记住的名字。

    张硕硕用痴迷的目光偷瞄着施斐然,裴映则是通过望远镜注视着张硕硕。

    喉咙越发不适,裴映分辨出那是自己的恼火。

    张硕硕藏在楼道拐角,四处张望,而后从裤兜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

    等等,只有大小像手帕,质地似乎更接近于毛巾。

    裴映皱起眉,将望远镜扔向副驾座位,甩上车门跑向对面小区。

    风像小成本恐怖片里的鬼怪。

    呼呼声潲得耳膜疼,仿佛置身水底,听不清水面以上的喧嚣。

    张硕硕还在拐角后面躲着。

    这人稍稍站直,犹犹豫豫朝小区门口挪几步,又佝起腰贴上墙,小心翼翼探一下头,忽地缩回来。

    裴映循着张硕硕对准的方向去看,隔着一栋单元楼,施斐然正站在保安亭旁,背对着他们。

    他吐出一口气,几步扑上去,拽住张硕硕的羽绒服后领——

    张硕硕比他想象中轻很多,或者说这个人太过专注,压根儿没有施加与他抵抗的力。

    裴映毫不费劲地将张硕硕拖进单元楼。

    楼道大门回弹,风声随即被门隔在外面。

    耳膜的疼痛一下子舒缓了。

    裴映松开张硕硕的后领,视线扫过自己手掌上多出的白色鹅绒,他不小心抓破了张硕硕的羽绒服。

    裴映看向这人:“您怎么在这?”

    “我……”张硕硕迟钝了足足十几秒,“我那个,过来找一个朋友。”

    “这么巧,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这里。”裴映笑着,看见张硕硕向后退,裴映继续道,“对了,您爱人托我给您女儿写推荐信,我打电话再跟您爱人确认一下吧?”

    张硕硕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定在一副想哭哭不出来的神色上,嘴唇抖着,声音也抖起来:“不要告诉我老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朋友没有那种恶心的想法,我不是故意的,”张硕硕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像在拜佛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同性恋,我很爱我老婆,就是鬼迷心窍,求求你!求你不要告诉我老婆……”

    裴映忍无可忍,抬手示意“停”。

    “好用吗?”他问。

    张硕硕不知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直到裴映视线落到他裤兜,才掏出那个小毛巾。

    “我没有用过的,真的没有……”张硕硕吞吞吐吐。

    “试用一下。”裴映道。

    张硕硕瞪着眼愣了愣,又看看小毛巾,这回明显听懂了他的意思。

    裴映朝他做出“请”的手势。

    张硕硕拿起来,放下,反复几次,终于将毛巾决然捂到自己脸上。

    漫长的十秒。

    张硕硕把毛巾从口鼻上拿下来,疑惑地看了看,突然从兜里又掏出一小瓶透明液体,全部倒在毛巾上。

    然后用毛巾再次捂住自己口鼻。

    裴映歪起头,观察地上的张硕硕,像小时候观察蚂蚁搬家一样,充满盎然的兴致。

    张硕硕的表情十分惊讶,但裴映不。

    “没有一捂就晕的麻醉剂。”裴映开口,“如果你在电影中看到过类似镜头,那只是编剧是为了戏剧冲突设置出的情节,更何况……”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裴映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斐然”。

    他握着震动的手机,审视四周。

    视线掠过满脸惶恐的张硕硕,而后顺着灰败的光,看向通向地库的楼梯。

    他没有接那则电话,走向楼梯,故意一脚踩空,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下去——

    手机仍在施斐然耳边“滴”出一声又一声。

    他维持着转身回头的姿势,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裴映。

    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裴映是自己的错觉。像卖火柴的小女孩被冻出了幻觉。

    “斐然?”裴映又往前迈了一步。

    雪越发狰狞,冰凌花刮到脸上,因为皮肤的低温,过一会儿才完全化开。

    皮肤、指尖都冻的发麻,似乎连情绪也被冻坏了。

    施斐然试探着伸出手,掐了掐裴映的袖口。

    真实的触感让身体里所有感官飞快运转。

    施斐然不受控制地吼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短暂的沉默,只剩风呼雪啸。

    “对不起,”裴映揽住他,“我们先上楼。”

    裴映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后背不自然地僵硬。

    走进电梯,施斐然在这人身后错开半步的位置仔细观察着他。

    大概发觉他的视线,裴映主动解释:“有点落枕。”

    公寓门上的精液已经被物业清理掉了。

    施斐然将食指放在指纹识别口,门解锁,他却没立即拉开那道门。

    他还是觉着自己家里有人。

    裴映像是读懂他的忌惮,伸手替他拉开门。

    这种小户型的优点一下子体现出来——家里压根儿没有藏人的地方。

    洗手间的门开着,洗手池瓷砖静静地闪着洁白的光。

    施斐然长舒一口气,回过头一脑袋磕在裴映肩膀:“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距离变近,他更明确地察觉到裴映的僵硬。

    他抬头看向裴映的脸:“到底怎么了?”

    裴映躲开与他相对的视线:“没事……”

    施斐然伸起手扒裴映身上的大衣。

    脱裴映里面那件毛衣时,裴映轻轻压了一下他的手背:“斐然……”

    直觉比视觉更先一步,他猜裴映身上有伤。

    毛衣被他套头拽下来,他的眼睛验证了直觉。

    他盯着裴映肩膀上的淤血痕迹,扯住裴映的手臂将对方翻到背面。

    或浓或重的红色呈现不规则的形状,从裴映后背渗出来。

    “怎么弄的?”施斐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能自控地发哑。

    “摔了一跤磕到楼梯。”裴映说,“我看见有人跟踪你,就追了过去……抱歉,没有抓到他。”

    所以才没有接他的电话。

    此刻似乎有一万种情绪挤在施斐然心口,他失去辨别出任意一种的能力。

    脑子乱的不行,但他不得不说话。

    “哪来的人跟踪我,”他吐出一口气,“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话没说完,裴映一把将他掀到墙上,不由分说地压过来。

    裴映肩上的伤没有破皮,典型的挫伤。

    薄薄的皮肤里晕染开鲜艳的血红。

    因为画布是裴映冷白色的皮肤,血红的颜色都变得浓艳不少。

    裴映嘴唇上有残存的凉意,带着风雪独有的凌厉。

    他听着裴映起变化的呼吸声,想象着刚才在裴映背上看到的大片挫伤。

    他觉得那些挫伤极其性感。

    生理反应比大脑先一步诉说着他的感觉。

    “我能把你怎么样。”裴映贴着他的唇,用陈述语气说话。

    一秒的停顿后,这男人更深地吻进来。

    他抬手推了推裴映的胸口,趁着间隙挣扎着偏开头躲避:“你……穿上衣服再亲我。”

    施斐然的腰紧靠着身后的墙。

    他不知道自己下半身看起来什么样。

    他对裴映的伤有生理反应。

    他怕裴映把自己当成变态。

    裴映没有继续亲他,也没有去穿衣服,而是直接把手伸向他腰间的皮带。

    “别……”他去抓裴映的手。

    裴映凑过来对准他的耳朵,用荷兰语轻声道:“亲爱的提奥。”

    亲爱的提奥。

    炎热干燥的地中海。

    宿舍里空调坏了,敞开的窗户,窗帘纹丝不动,一点风也没有。

    他热得睡不着,邻床的裴映低低念着那本梵高自传。

    那本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集,信中经常感谢提奥的资助。

    他荷兰语水平很一般,长句基本听不懂。

    后来他知道那些荷兰语的意思,他问裴映,自己算不算他的提奥?

    记忆中的声音极其轻柔地撞在施斐然耳膜,水一样流进心口,全身都跟着变得柔软。

    裴映再一次贴上他的嘴唇。

    皮带从卡扣中抽出,拉链慢慢拉下来,再然后,裴映触碰到了他。

    裴映的手指是凉的,偶尔触上来的戒指内环更凉。

    施斐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喘息,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受裴映摆弄。

    他再一次想要逃开。

    不是想拒绝裴映提供的快感,而是拒绝亵渎裴映的手指。

    感觉像对着一尊圣母像自慰。

    罪恶感像一把火。

    很快就有想射的感觉。

    偏偏裴映在这时缓下动作。

    口干舌燥,对方却只肯施舍一滴水。

    接着,渴望变本加厉地袭卷回来,他半带威胁地开口:“裴映——”

    裴映轻轻吻他,缓慢地套弄他,用那一滴水反复地折磨他。

    他伸手下去,想“自食其力”。

    裴映扣住他伸来的手,望向他的眼睛,终于加快套弄的速度。

    射出来那一瞬他没忍住哼出声。

    渴望烧的太旺,余韵平息之前,快感绵延了许久。

    在这种极乐中,他想起莫琳对裴映的评价,莫琳说过:她三十年的人生里,裴映的水平排在第一位。

    极乐之后尾随着嫉妒。

    嫉妒一口一口撕扯他的血肉。

    他强行掐断脑中的思绪,不让自己想象裴映和莫琳做爱的场景。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病态,就像看见裴映身上的淤痕产生反应一样,病态。

    施斐然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切断此刻的气氛,裴映却已经开始亲吻他的脖子。

    他的脖子怕痒,裴映的举动干扰了他思考。

    事情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他应该跑,反正至少不是被裴映圈在墙上。

    “裴映……”

    那只微凉的手抚摸他的腰腹,牙齿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啃咬,完全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施斐然本能地转过身体——他的脑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体的愚蠢,身体认为不面对裴映就算成功逃开了。

    裴映的呼吸骚扰着他的后颈,裴映的手停在他臀部上方那一段腰上。

    “你确定这样可以躲开我?”裴映问他。

    “别胡闹了。”他干巴巴说道,又格外尴尬地把自己翻回正面。

    裴映喘得还有些重,嘴唇也重新蔓开血色。

    “抱歉。”裴映撤开贴在他皮肤上的手,后退半步。

    施斐然保持着沉默。

    裴映挪开了视线,环视房间,却注意到门口的监控屏。

    ——此刻监控屏上播放的视角显然不是门外那个假摄像头拍到的视角。

    裴映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诧异,求证一般看向他。

    裴映多么的聪明,反应多么的快。

    他知道裴映想通了,那晚裴映躲开了假摄像头,那晚裴映在他门口守了整晚,那晚裴映在速写本上画出的机场……

    他知道裴映在门外,但裴映不知道他知道。

    现在,裴映知道了他的知道。

    妈的。

    裴映现在根本没法狡辩。

    施斐然想替裴映狡辩都想不到词儿。

    因为那张画上,施斐然围巾上的怪异流苏款式都被清晰地一笔笔描了出来。

    施斐然完全没有准备,那段回忆硬生生拍在他脸上。

    他只能问道:“为什么不跟我回国?”

    九年前他遇到裴映,七年前裴映明确地抛下了他。

    被他不断忽略的难过铺天盖地找上来,鼻子发酸,眼睛也酸。

    可裴映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施斐然别开脸,背过身。

    “斐然……”

    背对裴映不解决他的心结,施斐然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抬手抹掉被眼皮碾碎的泪,转回身面向裴映:“我们认识莫琳的时候,那时你明知我在追她,为什么跟她上床?”

    “我没有跟她上床。”裴映说,“但我确实跟她暗示过好感,因为你在追她。”

    “为了证明你比我强?我在诗社给她写了一个月的诗!为了维持狗屁的浪漫我跟她连话都没说!结果你给她画了一张巴掌大的画像,她就爱上你了?”施斐然渐渐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音。

    “不是的。”

    裴映试探着凑近,伸手抱住他,轻轻揉他的头发。

    “不是的。”裴映重复。

    “我只是讨厌你追求她。那个面包店,你在我身边坐下那时起,我就想侵犯你。”

    裴映用一种过于平淡的语气陈述着,好像这是一件再符合常理不过的事。

    施斐然一动不动地待在这个人的拥抱里,呼吸幅度不自觉收得很小。

    熟悉的恐慌感随着心脏跳动在血管里流淌,他惊讶地发现,裴映的答案让他不想跑了。

    他担心被抛弃,但似乎可以忍受这种情绪存在,同时和裴映在一起。

    他用额头贴住裴映的额头,闭上眼睛,溺在交缠的呼吸里。

    施斐然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和裴映窝在床上。

    他主动聊起了以前的事,聊起校园里那只总是竖着鸡毛掸一样尾巴的胖猫,聊起他托多少关系才把裴映转到同一个宿舍房间,聊起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最后一封信,探讨梵高写那封信时到底有没有自杀的念头。

    天蒙蒙亮。

    施斐然哈欠连天,不舍得睡觉。

    “我在桃源里买了一栋房子,和这里一样,只有洗手间带格挡。”裴映说,“我总住在工作室不是办法,桃源里那栋房子已经晾掉了油漆味,你愿意和我一起搬过去吗?”

    同居?

    施斐然舔了舔嘴唇。

    他明白,今晚突然冒出的跟踪狂让裴映不放心,这片区域的治安让裴映不放心。

    但这个邀请提的太突然,他不是不愿意,他需要时间过渡到愿意。

    他希望这个过渡期可以稍稍久一些。

    “对了,”施斐然转移话题,“你到底怎么惹得学校球队那些人动手打你?”

    裴映眼里的光黯了黯,回答道:“球队队长女朋友是个亚裔,经常和我说话,那个队长误会了。”

    重要的部分不在于队长怎么产生的误会,或者说裴映设计出什么样的场景来让队长误会,而是他想知道,施斐然会不会为了他和自己的队友动手。

    会。

    施斐然的“会”让裴映那一个月都是愉悦的。

    此刻,施斐然闭着眼睛,眼皮肌肉一动不动,已经睡熟了。

    裴映感到懊恼,还是着急了。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从床上坐起来,注视着施斐然的侧颜看了一会儿,慢慢倾身,吻了吻施斐然的眉心。

    肉体磨蹭的触感让他上瘾。

    他坐起来,探出手指,沿着施斐然的嘴唇抚摸。

    可能弄的施斐然有点痒,施斐然无意识地抬起手搔,没有搔到嘴唇,挠了两下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也跟着麻酥酥地痒起来。

    他不想吵醒施斐然,收回手,放轻动作下了床。

    站到门口监控屏旁边,在触摸屏上划几下,回放旧监控。

    没用多久,便在屏幕上看见张硕硕。

    这个人对着公寓的防盗门掏出性器官,贴上来,一脸陶醉地闭上眼,用舌头舔舐门板。

    他不介意有人肖想他的提奥,但这种方式太直白,他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几分钟后,监控屏幕上出现一个女孩。

    裴映记得她,张硕硕的女儿,她的母亲曾经买过自己一幅画,并且恳求他为这女孩写推荐信。

    他观察屏幕上女孩的神态,判断她是来跟踪自己疑似出轨的父亲。

    他关掉回放,屏幕上依旧显示着那女孩的身影。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此刻拍摄下的是门外的实时监控画面——此时那女孩就在门外。

    裴映已经答应张硕硕,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老婆,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但也当然不能让一个女儿看见父亲对着别人家公寓门做那种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施斐然,轻手轻脚打开门。

    楼道感应灯在他打开门那一刻亮起。

    女孩满目惊喜地睁大双眼:“裴老师!”

    “裴老师,你住这里吗?”

    “我的恋人暂住在这。”他说。

    “啊?”女孩眨了眨眼睛。

    “你父亲没有出轨,他只是跟踪并骚扰了我的恋人。”

    “你父亲在另一个单元楼里。”裴映往前走几步,回头示意女孩跟上,“我带你去找他,你把他带回去。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恋人。”

    吸入式麻醉剂只是没办法那么快起效,但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张硕硕仍在昏迷,头歪着,像一朵秃顶的花。

    裴映把这个场合留给这对父女,转身回到了家。

    还不想睡觉。

    他放轻脚步在施斐然公寓里巡视。

    施斐然和以前一样,不在家里留任何多余的东西。

    一件物品,超过一个月用不上,大概率会被施斐然丢进垃圾桶。

    他走进洗手间,看架子上摆放的洗漱用品。

    视线蓦地停在一瓶女性护肤品上。

    笑意瞬间消失。

    施斐然以“家里没有润滑剂和避孕套”为理由拒绝了他。

    他很高兴,因为这个公寓里没有润滑剂和避孕套,由此推导出施斐然没把除他以外的任何床伴带回过这儿。

    他因自己在施斐然心里的特殊性而高兴。

    裴映拿起那瓶护肤品,暖光映出瓶身上薄薄的灰尘。

    是售价贵得离谱的精华液。

    ——施斐然可能带女人回来过,不仅如此,那个女人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所以,施斐然说“家里没有润滑剂和避孕套”只是一个单纯的、拒绝他的理由,是他推导错误。

    他松开手,任由那瓶护肤品掉进垃圾桶。

    留意到镜子,他弯了弯唇,驱散自己眼中的寒气。

    施斐然醒来时,公寓里只剩他一个。

    和许许多多的每一天一样,只有他自己。

    他拒绝了裴映,裴映不高兴是正常的。

    他吸一大口气,慢慢吐出,尝试吐出那份失落。

    今天周日。

    他没有休息日,只有可以晚点上班的日子,比如今天。

    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无可取代,他当然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是他自己不愿意休息。

    休息时间一旦持续一天以上,他就会陷入恐慌。

    小时候,每日练琴两小时、画画两小时、陪施鸿下两盘围棋;

    但凡有一天偷懒哪怕只少做10分钟,施鸿就会说他是个废物,废物不配做他的儿子。

    一个好孩子也不能挑食,他为了讨好施鸿,吃掉每一只施鸿剥出来的虾肉。

    他唯一的盼头是梁佳莉,他等着梁佳莉接走他,把他从这一切中拯救出去。

    想远了。

    施斐然揉了揉胃,安抚绞痛感。

    他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下意识寻找摆在架子最高层的护肤品。

    ——它不在。

    施斐然打开玻璃柜,翻来找去,在脚边敞口垃圾桶里无意间看见了它。

    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碰掉的。

    他蹲下来,捡出来它。

    这是他妈梁佳莉使了二十年的瑞士品牌。

    梁佳莉刚用这东西时,几乎还没人用的起它,所以梁佳莉脸上的护肤品香味是独一无二的。

    梁佳莉每一次去接他都迟到。

    也都会歉意地拥抱他,用带着护肤品清香气味的脸贴他的脸。

    他时不时嗅一嗅瓶子里挤出的乳液,回味童年那些有香味的拥抱。

    他妈只爱施鸿和她自己,施斐然当然明白,但他没办法不念他妈的好。

    施斐然犹豫着,将它放回垃圾桶里。

    裴映依然给他发照片。

    温室里的向日葵开着花,却倔强地背对照灯、单腿站在摩托车车座上怒视车主的公鸡、被交警拦下的轮椅车和驾驶它的老头儿……

    他没法回应裴映。

    他既不愿意跟裴映同居也不愿意跟裴映做爱。

    因为这两件事中任意一件都会彻底打破他的生活。

    最近,莫琳又交了新男友。

    是他们公司刚转正的职员。

    施斐然的原则是不跟公司内的人有牵扯,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损失掉这名被牵扯的员工。

    不过莫琳看上的男孩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也没显露出什么特别才华,他觉着日后损失了没什么,所以对此保持沉默。

    办公室里,鼠标旁的手机亮起来。

    莫琳打来的。

    施斐然暂停手上的活儿,拿起手机接电话。

    莫琳言简意赅:“公司旁边的商场,三楼最大那屋,过来帮我付钱。”

    他办信用卡的银行和那家商场有合作。

    用他的信用卡付款随机减五十块。

    为了得到这个随机概率下的五十块,莫琳一年不知刷他多少次卡了。

    “嗯。”施斐然对着手机应一声,挂断电话。

    商场三楼,施斐然直奔那家占地面积最大的独立设计师品牌店。

    莫琳看见他,举起手指勾两下算打招呼,而后看向她身边的店员:“换小一码。”

    店员:“再小的话腰围合适但可能会压胸,我建议您还是穿身上这个码……”

    “换小一码。”莫琳打断她。

    “施总。”沙发上站起一个青年。

    施斐然看过去,没想到莫琳还带着她的小男友。

    他之前没仔细看过这个小男友,长的还不错,是那种看完记不住的“不错”。

    莫琳回过头看了看施斐然,指指前台:“付钱。”

    “不用不用,”小男友快步走过来,“我付吧施总。”

    莫琳身上试穿的是一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雪纺长裙,这衣料看起来不值钱——相信莫琳的男朋友也这么认为。

    男朋友坚持要付钱。

    于是施斐然没再坚持,走到莫琳身后,掀起吊牌——折算一下,刚好是她男朋友两个月工资。

    前台边的男朋友显然也听见了店员告知的价格,脱口而出:“这么贵?”

    莫琳抬起胳膊肘撞施斐然:“快去付钱。”

    施斐然挑了挑眉,意识到这是莫琳恶劣的趣味。

    那位男朋友开始跟前台讲价。

    他走过去,对方再次驱赶他:“施总不用不用……”

    施斐然抬手揽住对方肩膀,低声道:“她不喜欢你了。你没必要砸俩月工资在一件莫总穿一次就会扔掉的裙子上。”

    男朋友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施斐然放开他,刷信用卡结账。

    ——仍然没遇上减五十块的幸运率。

    莫琳男朋友——现在变成莫琳前男友的青年走出店门,施斐然看向他的背影,看见他有抬胳膊擦眼睛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店员精心包装好那件雪纺裙,鞠着躬递向莫琳。

    莫琳扫了眼包装袋,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抬眼看着店员:“送给你吧,我不喜欢不合身的衣服。”

    走出商场,施斐然陪莫琳喝一楼铺面的咖啡。

    “不是才好半个月,那小孩怎么惹你了?”

    莫琳晃动杯里美式咖啡的冰块:“我本来确实挺喜欢他啊,但昨天他亲我时嗅到我脸上的护肤品,说难闻。”

    “我洗掉了,”莫琳放下杯子,抚摸杯子把手,“你猜我洗掉是多少钱的护肤品?”

    施斐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只是没想到这么小的理由就能磨灭莫琳对一个人的喜欢。

    他不说话。

    莫琳侧过脸,迎着风将头发掖到耳后。

    他看着莫琳卷翘的假睫毛眨动,再一次想到莫琳说过的谎言。

    裴映没有跟她上床。

    裴映很可能也不屑于用“施斐然”这个名字去勾引莫琳。

    何况莫琳原本就更容易被穷小子吸引。

    “你怎么了?”莫琳问。

    他的神游被打断。

    一个问题反复吞咽,涌上来,再吞咽,再涌。

    施斐然不想再咽下去,他刻意用不经意的语气问:“为什么撒谎说跟裴映上床?”

    莫琳愣了愣,先是甜甜地对着他一笑,而后垂下眼,端起杯子喝一大口咖啡。

    她拿起纸巾点压着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施斐然。

    “为了破坏你们的关系。九年前,我还纳闷你会追我多久,结果你移情别恋,你喜欢裴映,明明你先遇到的是我,为什么?”

    施斐然挑起眉。

    他没有自恋到以为莫琳会默默爱他九年。

    他笑出声:“莫总……”

    “让我说完。”莫琳提高音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两个虽然没在合适的时间成为爱人,但我把你当亲人——裴映他不能存在你的世界里,你根本不知道他做过的事。”

    施斐然被她绕得迷糊,半开玩笑道:“他哪怕杀过人,我也不介意……”

    “你可以不介意裴映杀人,但你不能不介意,”莫琳前倾上半身凑近他,直直盯着他眼睛,食指拇指捏在一起示意,“差那么一丁点儿,裴映就杀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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