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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 【FF7】三人行,必有? > 公爵夫人5 - “别让我等太久。”

公爵夫人5 - “别让我等太久。”

    孕期的每一日对克劳德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妊娠的进程也带给了克劳德前所未有的身心变化。他的身形逐渐丰满,胸部因激素的作用而增大、胀痛,连乳尖都肿了起来,颜色也变得深红,像两颗成熟的小樱桃一样立在雪白的乳肉上。将衣服都顶出两个小尖。

    随着身体的变化、腹部的日渐隆起,那份本该属于母亲的喜悦,却在克劳德的心中化作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和自我厌恶。每当在更衣镜前驻足,克劳德都会看到自己曾经紧实的小腹如今被一层柔和却令他畏怯的曲线所替代。那隆起的地方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体正经历着某种可能在违背自然法则的转变,被某种力量无情地篡改。他不再是他自己,而像是变成了某种怪物的化身,终将失去作为“克劳德”的所有痕迹。

    此外,怀孕期间的情绪波动也让克劳德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他的世界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形成被撕裂成了两个极端。萨菲罗斯是他噩梦的源头,监牢的缔造者。但在汹涌的荷尔蒙的作用下,克劳德发现自己对萨菲罗斯除了恐惧、愤怒之外,还有难以割舍的依赖。

    萨菲罗斯离开领地后一直没有回来,而克劳德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刻,竟会难以遏制地思念起那个身影。

    一直以来,克劳德都痛恨着萨菲罗斯的霸道与强权,但是在他怀孕后,在这份恨意之下,却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渴望那份熟悉的安全感,渴望被理解与被呵护的感觉。这种渴望成为了克劳德对萨菲罗斯复杂的思念,在萨菲罗斯缺席的期间愈演愈烈。

    夜深人静时,克劳德会不自觉地想起萨菲罗斯的怀抱。庞大松软的床铺显得十分地空旷且寒冷。没有了萨菲罗斯的体温,被褥下的每一份寒冷都在提醒着他的孤独。他蜷缩着发抖,下身却一片黏腻。他需要伴侣的安抚,饥渴的身体希望被狠狠地疼爱。

    然而每当这样的念头浮现,克劳德的心中便会生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他痛恨着对萨菲罗斯仍旧有迷恋的自己,痛恨着已被驯服的身体。他努力地告诉自己,萨菲罗斯是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源头,自己不应该有任何的留恋,也不应该在这样一个本应憎恶的人身上寻求慰藉,但仍旧无法遏制住对萨菲罗斯的思念。

    这种长期的身体和心理压力,使克劳德的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并且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他会在半夜因为梦见萨菲罗斯和失去的亲人朋友而惊醒,并且常常感到头晕和四肢无力,一蹶不振的食欲也没有恢复的迹象。在痛苦中,他曾经想要杀死腹中的胎儿,但感受腹中到那微弱而坚定的跳动时,克劳德的心就软了下来。那是无辜的一条生命,克劳德提醒自己,是他的一部分。就克劳德无法忽视那股源自血脉的联系。在无数次的挣扎和反思后,克劳德做出了决定,无论有多么艰难,他都要保护这个孩子,让他平安地来到世界上,给予他一个没有仇恨和束缚的未来。

    下定决心后,克劳德开始听从医生的建议,开始强迫自己主动进食吃药。这让医生和仆从们都安下心来。同时,克劳德也开始尝试着接受自己身体的变化,尽管过程艰难且极其痛苦,他也逐渐学会了与改变他身体的那股力量和解。

    ——

    夏天的炎热笼罩着整个领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萨菲罗斯终于在这个时节回到了他的城堡。他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对克劳德来说是如何的煎熬,但这也是他所期望看到的。他的猜想并没有错,克劳德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备受煎熬。

    孕期让克劳德的体温变得更高,难以忍受高温的克劳德脱去了厚重的裙装,只穿着薄薄一层纱衣。虽然地处北部边境,炎热的天气还是让克劳德出了一层薄汗,半透明的纱衣都粘在了身上。虽然克劳德积极地配合医生,但他明显比春天时更加苍白虚弱,长时间的修养让他失去了原先还算硬朗的身体曲线,肌肉的消失也让他变得更加柔和。身下那被催熟的肉花发育的更加肥美艳丽,因为缺少疼爱而愈加敏感,只要走几步路就会因为双腿的摩擦而淌出丰厚的汁水。这让克劳德又羞又怒,就索性在床上铺着亚麻布毯休息,不四处走动。

    萨菲罗斯进入寝室时吓了克劳德一跳,他并没有听到女仆们谈论萨菲罗斯何时会回来,所以还是像往常一样披着薄衣服半躺在床上休息。他身上的纱衣遮不住什么,又因为汗水紧贴在身上,将他饱满圆润的胸脯和鲜红的乳头都暴露在了萨菲罗斯的目光之下。克劳德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在手边找些什么布料来遮掩自己的身体。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但不代表在萨菲罗斯面前也能保持镇定。

    在克劳德寻找遮掩物的时候,萨菲罗斯已经踱步到了床边,伸手搂住了他。克劳德身上冒着细汗,让白皙的肌肤更加得滑腻,就像奶油融化了一样,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奶香味。

    被揽住的克劳德微微僵硬,一种源自内心的恐惧迅速席卷全身,但同时,在感受到萨菲罗斯怀抱的温暖后,他的身体又激动地起了反应。孕期中的荷尔蒙似乎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他能感觉到萨菲罗斯与众不同的的温度、气味以及触感。那股属于萨菲罗斯的气息霸道又蛮横,不断地往克劳德的身体里钻,让他的乳头高高立起,将纱衣顶出一个色情的尖;让他下身层叠的肉花绽开,流出汩汩蜜液。

    克劳德开始享受着萨菲罗斯的怀抱,痴迷地在他的颈窝里嗅着,就像终于找到主人的小兽,放下了心里的防备。他埋在萨菲罗斯的怀里呜咽,又像是撒娇,又像是埋怨。

    “我恨你,萨菲罗斯。”克劳德喃喃道。

    “想我了吗?夫人?”萨菲罗斯摩挲着克劳德光滑的脊背,手指顺着他的脊椎一节一节地往下划过,惹得克劳德发出阵阵喘息。在划到尾椎骨时,克劳德身体一颤,下体溢出一大股水液来,打湿了铺在身下的亚麻布,竟是达到了一阵小高潮。

    克劳德在萨菲罗斯的耳边呻吟,但光被触摸就达到了高潮的事实让克劳德又羞又恼,他使坏地咬住了萨菲罗斯的耳朵,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萨菲罗斯有点意外,但是却心情很好地放过了克劳德,大度地让他叼住自己的耳朵。

    克劳德泄愤的行为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萨菲罗斯的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动来动去。克劳德被撩拨得狠了,下身的肉穴充血鼓胀,像被蚂蚁爬过一样,又麻又痒。

    现在的克劳德无论哪里都符合萨菲罗斯的心意。无论是披肩的金色长发,湿润的蓝眼睛,高耸的胸脯和圆润的孕肚,亦或者是小巧的阳物和熟烂艳丽的女穴。萨菲罗斯剥开紧贴那具身体的纱衣,动作温柔又轻缓,就像在拆开一件属于自己的礼物一样。

    克劳德松口,微微推开了萨菲罗斯,竖着眉毛嗔怒地瞪着他名义上的丈夫:“我才没有想你。”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像个怨妇,改口道:“我不需要你。”

    萨菲罗斯笑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直到把礼物的包装全部拆开,让那具日益成熟的肉体暴露在阳光下。

    金色的发丝在他的肩头蜿蜒,就像昂贵的黄金首饰一样。克劳德害羞得环抱着手臂,将那对本就鼓胀的乳肉挤得更为突出。微鼓出来的小腹像是被阳光镶了一圈光环,显得更加神圣。克劳德尝试着并拢双腿,却被萨菲罗斯将两腿撑得更开。这是克劳德第一次在阳光下将自己的女穴展示给萨菲罗斯。没有了低垂的夜幕和朦胧的烛光做遮掩,克劳德感觉自己身体的淫荡和畸形无所遁形。温暖光线晒得那朵肉花暖乎乎的,更让克劳德觉得羞耻,忍不住地啜泣起来。

    “别这样,萨菲罗斯。”克劳德掉眼泪,伸手去遮那暖烘烘的肉穴,但他的手被挡住了。萨菲罗斯抢先一步捂住了红彤彤的穴口。两片大阴唇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变得肥腻软嫩,颜色也变得更深。两片小阴唇因为被长时间地扯出来亵玩,已经缩不回去了,又红又紫,边缘打着卷儿被大阴唇夹着。蜜果一样的亮晶晶的阴蒂立在阴户的顶端,又被银环坠得下垂。整个女穴又热又软,不断往外冒的汁水让穴肉变得又湿又黏。萨菲罗斯攥紧手指,让黏腻的软肉从指缝中溢出,又松开手,将手掌挤进软乎乎的肉花里,贴着穴口震动手腕,还伸出指尖勾住阴蒂环,不断地扯动。克劳德已经好久没有受过这样强的刺激了,他捂着眼睛,穴里一阵一阵地往外滋水。等到肉穴终于不再哭泣后,他无力地躺在靠枕上。白得晃眼的乳肉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殷红的肉瓣缠着萨菲罗斯手指,仿佛有生命似的不让离开。萨菲罗斯兜了一手的清液,扯开肉花时还拉出了长长的银丝。他勾起嘴角,闻着腥中带点甜味的粘液,道:“夫人说不想我,但这里倒是想我想得紧。又软,又热,还殷情粘人地很,哭着乞求主人的怜惜。”克劳德听得脸上发烫,撅着嘴不肯说话。

    萨菲罗斯并拢手指,就着克劳德泌出来的水液,插进了痉挛地肉穴里。那口穴比他离开领地之前还要更软嫩更多汁。空虚的内穴终于被填满,克劳德发出一声满足地长叹。萨菲罗斯揉着穴肉,带着浓浓地笑意,问:“克劳德,你偷偷玩过了吗?”

    克劳德原本被情欲烧得头昏,现在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一样,冷意从萨菲罗斯的手上传遍了全身。萨菲罗斯不会在外人面前称呼克劳德的名字,这个名字像两人之间的秘密,或者说是咒语,只在萨菲罗斯对名字的主人有所要求时才会出现。

    萨菲罗斯的手指抠弄着细腻的穴肉,带来一阵阵地胀痛,但是这股痛意很快又消解,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快感。克劳德最娇嫩的器官被攥在了暴君的手里,他发着抖,摇头对萨菲罗斯的疑问表示否认:“没有,我没有违背和您的约定。”

    在婚礼之前,克劳德曾经忍不住偷偷地用手指插过自己的女穴。但是很快,微微红肿的穴就被萨菲罗斯发现了。那天晚上,萨菲罗斯一边笑着,一边用粗长干涩的死物操弄着克劳德的前后两穴,直到两口嫩穴肿得连缝儿也张不开、水都流光了才停下来。克劳德哭得声音都哑了。然后接下来的几天,萨菲罗斯变着花样往穴眼里塞东西,有时候是缠着薄布的冰棱,有时候时灌着热水的羊肠。最后克劳德实在是受不住了,卑微地舔着萨菲罗斯鼓胀的胯下,乞求萨菲罗斯不要用那些死物,而是亲自肏自己。他承诺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是萨菲罗斯的,不会再自己偷偷玩弄。

    在这之后,克劳德的雌穴再也没有含过萨菲罗斯和他允许之外的物什。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也只是在萨菲罗斯不在的夜晚里,偷偷摸摸地蹭着床单夹腿自慰。这也让他在怀孕期间备受煎熬。

    萨菲罗斯知道克劳德不敢,但也不妨碍他调戏克劳德。他抽动着手指,感受那松软滑嫩的穴肉是如何变得紧张多汁的,层层叠叠的软肉缠绕上来,似乎是在表达顺从和讨好。萨菲罗斯的手指继续往里深入,然后虚虚地摸到了一圈鼓起来的软肉。

    克劳德感觉穴里一阵酸软,挺了挺胯,将萨菲罗斯的手指含得更深。羊水和胚胎将小子宫坠地下沉,让宫口的位置也降了不少,竟让萨菲罗斯的指尖探了上去。他伸直手指,对着软肉中间的缝隙就是一阵抠挖。克劳德嗯嗯啊啊地叫唤着,穴里的舒爽地不行,一个劲地抽搐。萨菲罗斯退出了手指,一个更热更粗的东西抵上了穴口,然后破开层叠的软肉,不断深入,最终顶着宫口的一圈软肉打转。

    空虚数月的蜜穴终于被填满,孕期敏感的身体终于获得了抚慰,克劳德发出满足的叹息。两条长腿环着萨菲罗斯的腰,轻轻地磨蹭着。萨菲罗斯扶着克劳德的腰开始抽插,小小的宫口马上就要被破开,阵阵的酸胀让克劳德脑袋清醒过来。

    他扶着显怀的孕肚哭着:“萨菲罗斯,有孩子,别这样。”

    萨菲罗斯恶劣地笑着,身下操弄的动作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加激烈。他说:“你不是恨我吗?克劳德?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血脉。”

    “可是……可是……”克劳德抽着鼻子,看起来好不可怜,说:“他……他也是我的孩子啊……”

    萨菲罗斯狠狠地撞着宫口,把孕囊都顶地来回滑动,宫口也隐隐有张开的趋势。克劳德感觉自己腹中的跳动变得微弱起来,急得不行。

    “萨菲罗斯,真的不行。求你了……用后面,用后面好不好?”克劳德张大腿,掰开两瓣白腻的臀肉,露出了同样红艳且湿漉漉的穴口。

    克劳德两手撑开后穴,翕张的小口被雌穴里留下来的清液泡得亮晶晶的,看起来就像自己也在冒汁一样。萨菲罗斯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还是带着微笑,语气却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怎么办,我还是更喜欢前面的。更热,更软。”

    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孩子给了他勇气,克劳德撑着身子,吃力地将自己从萨菲罗斯的阴茎上拔下,泛滥的汁水淅淅沥沥地从穴里滴下,顺着臀缝浸到皮肉里。克劳德侧过身子护住孕肚,并拢着腿,用臀缝去蹭那个虬结狰狞的阳具,尝试着用后穴吞下去。翕张的小嘴不断地啄着肉冠,然后蠕动着往下咽。

    萨菲罗斯看着克劳德努力的样子,一阵笑。然后他将克劳德摆成了跪趴的姿势,给他珍贵的肚子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萨菲罗斯欺身压上去,用滚烫的阳具不断地磨着克劳德的臀缝。他在克劳德的耳边吹气:“既然夫人都这么邀请,我就试试吧。夫人可要扶好了,别让孩子掉了出去。”他将阴茎抵在了瑟缩的穴口,一寸一寸地往里破。

    那地方本不适合性爱,但在萨菲罗斯或温柔或粗暴地调教下,克劳德的后穴也变得柔软有弹性,甚至还会主动分泌肠液来讨好入侵者。克劳德好久没有被填得这样满了,特别是在肉冠的棱角狠狠磨过肿胀地前列腺时,他要被快感折磨疯了,屁股下意识地往后挺着,迎合着萨菲罗斯楔入。萨菲罗斯也看到了克劳德的反应,挺动地更是凶猛,用坚硬的龟头狠狠地撞着穴心,隔着肉壁去顶弄宫腔。

    克劳德护着孕肚,两团圆润的乳肉被挤扁在床上磨蹭,下身像坏了一样漏着水液,喷得两人交合的地方泥泞不堪。在萨菲罗斯终于抵着腔道穴心射出来的时候,克劳德在双穴潮吹的瞬间,铃口一松,竟是尿了出来。带着腥臊味的淡黄色液体喷到了床上,和克劳德喷出来的其他水液一同渗进了亚麻布垫里。

    萨菲罗斯揉捏着克劳德喷尿的小阴茎,像是挤奶一样,将最后一滴液滴都榨干净后才放过了可怜的小肉棒。而克劳德呢,早就在羞耻感和快感的鞭挞下晕了过去。

    ——

    萨菲罗斯回到领地后并没有呆太长的时间。他回来的时候还是盛夏,现在天气刚刚转凉,他就要再次离开领地。克劳德的孕肚已经愈来愈明显,还时常会感到酸痛与不适。就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萨菲罗斯却又要离他而去。尽管对萨菲罗斯的恨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消减,但在这段特殊的时期,克劳德早就习惯了萨菲罗斯的陪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

    克劳德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萨菲罗斯的依赖,也不想表现出对离别的伤心和愤怒。他认为自己不能像一名被抛弃的怨妇一样脆弱和不安,因此他故作冷淡,试图掩盖内心的失落和悲伤。萨菲罗斯临行前,克劳德抱着孕肚站在城堡的窗台上,目送着骑士团远去。

    萨菲罗斯离开后,克劳德感觉自己被抛弃在巨大的恐惧和孤独之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沉溺在这种情绪里,因为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存在需要他去保护和照顾。每当他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轻微胎动,都会让他感到一丝慰藉与温暖。这个孩子是他和萨菲罗斯指尖复杂关系的产物,但也是他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分娩的那一天比预期的更早。剧烈的疼痛像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让克劳德几乎昏厥。助产士和几名有经验的侍女为在克劳德的身边,紧张而忙碌地准备着。助产士们拿着干净的亚麻布和一些草药,女仆们则准备好热水和毛巾。尽管她们已经尽力创造了一个令人舒适的环境,但克劳德依旧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

    剧烈的宫缩让克劳德的内脏像被刀割一般。克劳德能感觉到自己狭窄的盆骨在不自然地向外拓宽,为即将出生的婴儿让出通道。那种骨骼被缓慢分开的感觉既痛苦又不可避免。克劳德的双手紧紧抓住床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时间在无尽的疼痛中缓慢流失,克劳德的意识几度模糊,但他仍旧咬紧牙关坚持着。就在他感到自己要失去所有力气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打破房间里紧张的氛围。克劳德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当女仆把襁褓中的婴儿递到他怀里时,克劳德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满足。但他低头看着这个和萨菲罗斯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婴,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按照萨菲罗斯的要求,这名男孩子被命名为“萨菲罗斯”。然而克劳德不愿意这个孩子完全被那个男人的阴影所笼罩。于是克劳德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萨菲罗斯……萨菲罗斯……塞菲……”

    “塞菲”,他决定用这个昵称呼唤这个孩子。这个名字更让他感到亲切。

    克劳德低头亲吻了襁褓中的小塞菲,感受婴儿特有的柔软和温暖。小塞菲突然笑了起来,那纯真的笑容让克劳德的心都要化了。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抚慰了他冰冷的灵魂。于是克劳德下定决心,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保护好这个孩子,教会他何为勇敢和善良,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他希望这个孩子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一个充满希望和爱的未来。

    ——

    塞菲出生不久后,凉爽的天气开始变得寒冷,微风吹拂着开始凋零的树叶。萨菲罗斯再次回到了领地。他的归来也让城堡变得繁忙起来,仆人们忙碌着迎接他们的主人。马上就要冬天了,萨菲罗斯不会再长时间地离开领地。

    克劳德抱着塞菲站在窗台边,嘴里哼着母亲小时候给他唱过的摇篮曲,同时敞开前胸的衣服给塞菲喂奶。萨菲罗斯的出现打断了这片宁静。塞菲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啼哭起来,消瘦在空中胡乱抓着,寻求着安慰。

    萨菲罗斯的目光落在克劳德和孩子身上,冷冽的视线让克劳德感到不寒而栗。但他努力地保持着镇定,轻拍着塞菲的背试图安抚他:“嘘……宝贝……别怕。”话是对塞菲说的,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克劳德,转过身来。”萨菲罗斯低沉的声音子啊房间里回荡。

    克劳德身体微微发颤,犹豫片刻还是缓缓转过身。他胸口的扣子没有系起来,被塞菲吸吮过的那只乳肉还露在外面,克劳德腾不出手来拢住胸口的布料,只能抱着塞菲的襁褓,试图遮掩一下还在淌奶汁的乳头。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萨菲罗斯能更好地看到塞菲。

    婴儿的哭声渐渐平息,圆润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却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存在。克劳德紧张地看着塞菲,

    “克劳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属于我的,不是这个孩子的。”

    克劳德不可置信地看向萨菲罗斯,他说:“我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但是萨菲罗斯毫无动摇,他冷静地看着克劳德,看着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染上愤怒和悲哀。

    萨菲罗斯俯身靠近克劳德,幽绿的眼睛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如果你继续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就算他是我的继承人,我也不保证他的安全。”

    克劳德内心充满了抗拒和无奈。他清楚地知道,萨菲罗斯的威胁都是真的。如果他不听话,无辜的小塞菲就会因此失去生命。

    克劳德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了无数片,他必须在爱子和保护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为了孩子的安全,他痛苦地决定和塞菲保持距离。

    “我是您的,永远都是。”克劳德承诺,他握着萨菲罗斯的手,用脸颊轻蹭,表示无尽地顺从与屈服,“但是,可不可以让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呢?塞菲还太小了,离不开母亲。”克劳德乞求道,“等他独立了,会说话了,断奶了……”

    “不会很长时间的……”克劳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下。

    萨菲罗斯擦拭着克劳德的眼泪,满意地吻了吻他的脸颊,低声道:“别让我等太久。”

    随着塞菲的逐渐长大,克劳德愈发克制自己与孩子时间的互动。尽管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塞菲的疼爱和关心,但在萨菲罗斯的威胁下,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

    塞菲是一个聪明而敏感的孩子。在城堡里,每一位家庭教师都对他的智慧和勤奋赞不绝口。他不仅学术成绩优异,在剑术和礼仪方面也表现得十分出色。每当他听到老师们的赞扬,心中总是涌起一阵希望,因为他知道,这些努力的成果,有可能让他得到母亲的认可和喜爱。

    塞菲对自己的父亲萨菲罗斯充满了尊敬和敬畏。他了解父亲是一个强大而冷酷的领主,既受到领民们的爱戴,也被他们畏惧着。塞菲知道自己继承人的身份,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能不辱没“萨菲罗斯”和“杰诺瓦”之名的爵位继承者。但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仍旧是母亲的爱。

    母亲身体不好,经常卧床不起,父亲为了能让母亲安心修养,严格禁止他人的打扰,连自己也不例外。在更小的时候,塞菲还会偷偷溜进母亲的房间。母亲会对他的出现表现出惊讶和担忧,但仍旧会带着温柔的微笑,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而自己会紧紧握住母亲的另一只手,讲述自己在学习中的进步和遇到的有趣的事请。从拿到满分的测试,一直到新抓到的小青蛙。塞菲会把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全部分享给母亲,希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鼓励和赞美。这个时候他的母亲总会被他逗笑,苍白的脸上也会带出漂亮的血色。这是塞菲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但是好景不长。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城堡外风雪呼啸,但是室内却因为壁炉而十分温暖。长期的精神压抑和身体上的疲劳让克劳德依旧虚弱,脸色苍白。萨菲罗斯还没有回来,他就披着毛毯,在床上就着烛光看书。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溜了进来。塞菲轻手轻脚地走到克劳德的床边,眼中闪烁着关切和爱意。

    “母亲,我来看你了。”塞菲亲生说道,于其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担忧。

    克劳德微微一笑,努力地支撑起身子,伸手抚摸塞菲的头发:“塞菲,你怎么来了,你父亲会发现的。”

    塞菲被冻得鼻子都红了,但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怕,我只想来看你。母亲很孤独,很辛苦,我很担心。”

    克劳德的心中涌起一阵温暖。他看着年幼却勇敢的塞菲,感到十分地欣慰和骄傲。尽管他知道萨菲罗斯随时可能会回来,这次的见面很可能会被萨菲罗斯遇见撞见,但他实在无法拒绝塞菲。塞菲都那么勇敢了,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那就一会儿,等下你要赶快回去。”克劳德拨开被褥,让塞菲爬进了温暖的被窝。

    他们低声交谈着,克劳德难得地为塞菲讲了一些故事,塞菲听得入神,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房间里一片温馨,仿佛暂时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和寒冷,也让克劳德暂时忘记了现实的苦痛。

    然而,这段幸福的时光是如此短暂。沉重的房门再次打开,萨菲罗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也带来了冬天的阴冷。

    克劳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紧紧抓住毯子,将塞菲搂在怀里,心中充满了恐惧。

    “我不是说过,不允许你未经许可就来见你的母亲吗?”萨菲罗斯冷冷地说道,幽绿的瞳孔在烛光下发着光。

    塞菲感觉自己在颤抖,但他没有退缩。他挣脱开克劳德,从床上爬下,试图挡在他的母亲身前:“对不起,父亲。请不要责怪母亲,是我坚持要来。”

    萨菲罗斯的目光更加冰冷,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塞菲的肩膀,拉扯着,将他重重的地甩出了房间。塞菲飞出门外,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克劳德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挣扎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阻止萨菲罗斯。他摇晃着站起来,但是却双腿发软地摔倒在地上。

    “不要!”克劳德嘶声喊道,眼中充满了泪水。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将塞菲挡在了屋外。无论他怎么敲打和喊叫,房门都没有打开。他知道母亲正在里面哭泣,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父亲!不要惩罚母亲!都是我的错!”塞菲拍打着门,哭喊着,眼泪不停地滑落,他感到一种无踪迹的痛苦和悲伤,仿佛是母亲的心痛通过血脉传递到了他的心中。寂静的走廊里回响着年幼孩童的哭声,与窗外寒风的哭嚎融为一体。

    第二天清晨,塞菲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红肿,泪痕也还没有干。房间的门缓缓打开,发出了一阵低沉地嘶吼。萨菲罗斯站在门口,冷淡地看着他。

    “进来吧。”萨菲罗斯简短地说道,转身走进房间。

    塞菲挣扎地站起来,身体因为寒冷和疲惫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看到克劳德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那清澈的蓝眼睛里带着憔悴与痛苦。

    “母亲……”塞菲哽咽地说道,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着塞菲的眼泪,克劳德心中如同被刀割般疼痛,他颤巍巍地伸手,想要抚摸塞菲的头,给予他安慰,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但当克劳德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萨菲罗斯身上时,那只摇晃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塞菲……”克劳德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强忍住泪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你打扰我休息了,回去吧……”

    塞菲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露出了惊讶和悲哀的神情,但他看到他母亲虚弱不堪的样子,他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强忍着难过:“好的母亲,我先走了。”

    克劳德看着塞菲慢慢转身离开,内心充满了自责。他知道自己只能通过远离塞菲来保护他,哪怕会深深地伤害他。克劳德的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泪水无声地滑落。

    萨菲罗斯看着塞菲失落地离去,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母爱。虚弱、无力,只会让人感到更加痛苦。”

    克劳德愤怒地瞪着萨菲罗斯,但是他的眼神却脆弱易碎,丝毫没有威慑力。萨菲罗斯缓缓走向克劳德,俯下身,轻轻吻了克劳德的额头,接着是脸颊,最后是嘴唇。克劳德无奈又绝望地接受了这个亲吻。

    萨菲罗斯的吻越来越热烈,仿佛要吞噬掉克劳德的所有意志。克劳德很快就感到了呼吸困难,胸口剧烈地起伏,几近窒息。他试图推开萨菲罗斯,但他的力量在萨菲罗斯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克劳德的手无力地停在萨菲罗斯的胸口,任由他的霸道地索取。

    最终,萨菲罗斯还是停了下来。离开克劳德时,两人的嘴间牵出了道道淫靡的银丝。他看着克劳德苍白的脸颊和尤显红润的嘴唇,温柔地笑了起来,但是眼神却带着狠戾,他说:“克劳德,我的人偶。你所谓的爱和保护,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谎言,只不过是在模仿你的母亲,填补你空虚的心而已。”

    萨菲罗斯的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克劳德,他深知自己的无力,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改变现况的方法。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萨菲罗斯,但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解脱的方法,让塞菲和自己都能摆脱萨菲罗斯带来的黑暗。

    在塞菲被赶出去的那一晚之后,克劳德在和塞菲的相处中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阂。他开始刻意地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情感流露会再次引来萨菲罗斯对孩子的惩罚。每当塞菲靠近,克劳德的心便会紧张地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塞菲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发现自己只有在父亲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见到母亲,而每次见面时,他的母亲都会表现地十分冷漠,和以前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仿佛不再关心他。塞菲的内心充满了困惑和痛苦,但他认为是自己的做的还不够好,不够让母亲满意,所以母亲才不再夸奖他同他微笑。

    一次,塞菲在父亲的注视下,谨慎地走向克劳德,想要和他说几句话。但克劳德低着头看书,目光冷淡,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塞菲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母亲,我……我最近学习了新的剑术,老师夸我有天分。而且我的历史和文法又获得了满分……”他的声音卑微,充满了渴望,“母亲,您能夸夸我吗?”

    克劳德心里一抽,一阵地酸涩,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萨菲罗斯还在这里。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而漂亮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雾:“你继续努力吧。”

    塞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迅速地隐藏起来,点了点头道:“是的,母亲。我会的。”

    每次这样的互动,都让克劳德心如刀割。他知道自己的冷漠正在伤害塞菲,但为了保护他,他却只能这样做。每当塞菲走远,他便会在萨菲罗斯不屑的哼笑中独自流泪。

    塞菲将母亲的冷漠是做自己不够努力的结果。他更加刻苦地学习,参加更严酷的训练,试图用优秀的成绩来赢得母亲的认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让母亲笑着夸奖他。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只让塞菲和克劳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塞菲越来越优秀,但是克劳德却只能用疏远来保护他,于是在心中更加地自责。而塞菲则在孤独中不断成长。他们之间的隔阂变得更深,更加难以逾越。

    ——

    塞菲十五岁时,长得和萨菲罗斯愈发相像,虽然脸上还带着稚嫩,但已经有了超过同龄人的沉稳和威严。城堡的仆人们和领地的民众都在为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少公爵而开心。

    在生日后不久,萨菲罗斯将塞菲召唤进书房,让他准备第二天离开领地,前往帝都的学院参加入学仪式。

    塞菲有些讶异,没有想到父亲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疑惑地看着萨菲罗斯:“明天吗?”

    “明天。”萨菲罗斯冷淡地回复,视线并未从手中的报告中移开,“除了去建立自己的势力和人脉,也要为前线的战争做准备。”

    塞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父亲。我会做好相应的准备,明天就出发。”

    塞菲转身离开书房并关上了房门。他靠在门上,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塞菲想。他早就预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但没有想过会这么突然。在重新振作心情后,他坚定地走向他母亲的房间。

    塞菲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母亲私下交谈了。从被父亲赶出母亲房间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母亲就极力避免同他见面,哪怕父亲不在领地,也会害怕地推开自己,或者冷漠地让自己离开。

    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了,去见母亲一面也可以吧?

    塞菲来到克劳德的房间,看见母亲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在见到自己后,母亲忧虑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恐惧和迷茫。还没等克劳德发问,塞菲就和小时候一样,轻手轻脚地来到母亲的床前,趴在床边,告诉母亲自己即将前往学院的消息。

    克劳德听后,依旧坚持表现得十分冷淡,仿佛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忧郁的蓝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微微颤抖的手指也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塞菲敏锐地捕捉到了母亲的情绪变化,试探性地问道:“母亲,明天您能来送送我吗?”

    克劳德咬着唇,沉默了很久,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塞菲看到母亲的回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小时候一样亲了一下母亲的脸颊:“谢谢您,母亲。”然后就留下摸着脸颊惊讶的克劳德,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杰诺瓦的少公爵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站在马车旁边等待母亲的到来。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与不舍,目光时不时扫向城堡的方向。然而,无论他怎么等,他的母亲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马夫耐心地提醒道:“少公爵,该出发了。”

    塞菲感到一阵失望和心痛,但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他母亲所在的那座城堡,母亲房间的那扇窗,然后踏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克劳德被萨菲罗斯压制在了他的桌前。原本穿戴整齐的礼服也变得破碎不堪。克劳德的双手被拘在身后,后颈被握在萨菲罗斯的手中。他的脸颊紧贴着桌面,却依旧挣扎着往不远处的窗口望去。他知道,从那扇小小的窗户里,可以看见那个在等待母亲出现的孩子,可以看见他将要登上的马车,可以看见他们远去的影子。但是他却无法挣脱禁锢,只能无助又绝望地感受时间流逝。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一滴一滴凿进桌面的木纹中。

    “我恨你!萨菲罗斯!”克劳德嘶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萨菲罗斯看着克劳德因愤怒而泛红的眼角,满意地笑起来,然后他分开克劳德颤抖的双腿,楔入进去。

    ——

    塞菲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偶尔他会寄信回来问候父母,这些信件都是克劳德珍贵的宝物。每次收到塞菲的信,他都会仔细地多遍,仿佛在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孩子的存在。

    尽管萨菲罗斯没有阻止克劳德看信和回信,然而克劳德对塞菲的克制和疏远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他的内心深处有数不尽的话对塞菲倾诉,但每次提笔时,写出来的却只有寥寥数语。

    克劳德放下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害怕写的太多会引起萨菲罗斯的不满,更害怕会让他的孩子在心中感受到他的脆弱和无助。他小心翼翼地将塞菲的来信封好,放在木匣子中。塞菲的信件是他与孩子唯一的联系,也是他唯一的慰藉。尽管这些信件无法填补他心中的空虚,但至少能让他在黑暗中感受到一丝微暖。

    克劳德仍旧很讨厌萨菲罗斯的书房,但他硬是按捺住反感的心理,时不时地就去那里转一圈,因为塞菲的信都会被送到那里去。这次克劳德没有看到塞菲的来信,却发现了一封关于前线的报告。报告里说,小萨菲罗斯公爵战功赫赫,不愧为萨菲罗斯公爵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但是这次小公爵受伤有些严重,询问是否要让其返回后方。

    看到报告的内容后,克劳德几乎晕厥。他紧紧地抓桌子的边缘,勉强支撑住身体,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痛苦和焦虑如同巨浪一般涌上心头。他心中反复默念着孩子的昵称,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他受伤的画面。

    克劳德离开了书房,机械地将报告紧紧攥在手中,在自己的房间里来货踱步,等待着萨菲罗斯的到来,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塞菲能够安然无恙。每一次的脚步声都让他心跳加速,每一次错觉中的开门声都让他希望落空。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屋内的空气也似乎凝固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克劳德想起塞菲小时候的笑容,想到他乖巧听话的样子,想到他离开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终于,沉重的房门被推开,萨菲罗斯缓缓走了进来。克劳德立刻向萨菲罗斯走去,声音沙哑地质问道:“这时怎么回事?塞菲不是在学院吗?为什会到前线去?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萨菲罗斯冷静地看着克劳德,淡然反问道:“他是我的继承人,上战场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才只有十六岁!”克劳德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破碎,“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在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见习骑士了。”萨菲罗斯直视着克劳德激动的眼睛,“而且他在更小的时候就已经上过战场了,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们也能有其他的继承人。”

    克劳德因萨菲罗斯的话而脸色苍白。他从未想过自己竭尽全力守护的塞菲,居然这么早就已经接触到了萨菲罗斯的阴影。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以为……我以为我至少能够保护塞菲……哪怕会伤害他,也能让他免受这些痛苦……”

    萨菲罗斯笑着看着克劳德:“克劳德,你无法守护任何人,连自己都守护不了,不是吗?。”

    “你不过是想找一个寄托,找到一个你能保护的对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但你跟本没有这样的价值。”萨菲罗斯接着说道,“无论何种感情,你都无法体会。”

    “不要假装悲伤了,克劳德。”萨菲罗斯向克劳德张开双臂,“我可怜又可爱的空壳人偶。”

    克劳德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拿起了桌上的小刀,将银光闪闪的利刃对准萨菲罗斯,他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颤抖:“我不是你的人偶,萨菲罗斯!塞菲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抛弃的棋子!”

    愤怒和绝望驱使着克劳德,让他冲向萨菲罗斯。而萨菲罗斯冷静地令人发指,他没有躲开或者阻止克劳德,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切。

    小刀刺进了萨菲罗斯的身体,他却依旧面带微笑,反手抱住了克劳德。他的双手扶住克劳德的肩膀,向他的脊椎划去,将克劳德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克劳德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感受到萨菲罗斯身上传来的温暖和血液的湿润。刺骨的寒意与热烈的血液交织,让他几近窒息。

    萨菲罗斯在克劳德的耳畔轻声呢喃:“没错,这样就行了。用愤怒填满你的心,用那份怒火燃烧痛苦。”

    克劳德握着小刀的手颤抖着,他想要松手,却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死死地握住了刀把,克劳德感到手中的刀柄温热而黏腻,萨菲罗斯的血液浸透了他的双手,沿着他的手腕不断滴落在地上。

    萨菲罗斯轻轻地抚摸着克劳德的头发,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知道吗,克劳德?我的思念会随着你的血液而流动。我是不会成为你的回忆的……”

    克劳德的眼前逐渐模糊。萨菲罗斯的声音变得遥远,却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也不断涣散。他感到自己在向下坠落,周围的一切都在远去,只有刺骨的寒冷伴随着他一同下沉。

    最终,克劳德倒在了萨菲罗斯的怀里,鲜血在两人之间流淌开来。

    ——

    克劳德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他的头昏沉沉的,而四周的女仆们哭哭啼啼地围了上来。

    “夫人,您终于醒了!”其中一个女仆激动地喊起来。

    克劳德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听到女仆的啜泣声,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仆们握着手绢,红着眼睛相互看。一位年长的女仆擦掉眼角的渗出来的几滴眼泪,难过地说道:“公爵大人去世了。”

    几名年纪小的孩子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克劳德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去世了?萨菲罗斯?

    另一名女仆解释道:“昨晚,有人闯入了城堡,公爵大人为了保护夫人,与坏人搏斗的途中……被小刀刺中了……”她抽泣一声,“当我们发现您的时候,窗户都碎了……您和公爵大人躺在血泊中……浑身是血……”

    “我们……我们吓死了,幸好夫人您平安无事。但是公爵大人就……”她说着说着,鼻子又红了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克劳德的脑海中闪过了昨晚的情景,他记得自己拿着小刀刺向了萨菲罗斯,但接下来的记忆却一片空白。

    “是……真的吗?”克劳德的声音发抖。

    女仆们点点头,泪水涟涟:“是真的……公爵大人为了保护您……就……”

    克劳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他记得,是自己亲手将刀刺了进去。萨菲罗斯的死并不像女仆们所说的那样,那么他的死就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但眼下,他必须面对现实。

    “我知道了。”克劳德轻声说,“能扶我一下吗?我想去看看他。”

    女仆们面面相觑,害怕她们的夫人过于悲痛而出现什么意外。“夫人,我们担心您……”

    “别担心。”克劳德抬手打断了女仆们的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但是语气坚决,“我不会做傻事的。”

    女仆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由年长的那位女仆搀扶着克劳德去见萨菲罗斯的遗体。她们缓缓走向城堡的小礼堂,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穆和哀伤的气氛,和他们结婚时的氛围大相径庭。礼堂的中央,萨菲罗斯被安置在一张长桌上,被白色的鲜花簇拥着。

    头发花白的管家静静坐在一旁,看到被搀扶的克劳德,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克劳德对管家点了点头,勾动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一点微笑:“我没事,辛苦你了。”

    管家微微躬身,神情悲痛而恭敬:“这是我的职责,夫人。”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那张长桌。他的脚步有些沉重,但在女仆的搀扶下,缓慢而坚定地走到萨菲罗斯身旁。萨菲罗斯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克劳德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愤怒、悲伤、解脱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他伸手摸上了那张熟悉而冰冷的脸庞。

    “是真的……”克劳德低声喃喃,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没有转移目光,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影像深深刻在脑海中。

    ——

    离开了小礼堂后,克劳德走在城堡的长廊里,似乎要飘了起来,像是一片树叶。他感到一身轻松,却又莫名地空虚。但是这种迷茫的状态没有持续很久,萨菲罗斯去世后遗留的众多事务很快将他拉回现实。

    克劳德知道,作为领地的名义上公爵夫人,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于是他一改以往在佣人心目中虚弱的形象,换上了中性的装扮,处理起领地大大小小的事务。他坐在曾经最讨厌的那张办公桌前,处理着一叠叠文件,签署命令,安排领地的事宜,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拿起笔,给塞菲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公爵去世的噩耗,但让他不要急于回到领地。克劳德知道,在萨菲罗斯去世的现在,塞菲就变成了骑士团的主心骨,他必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克劳德又向皇宫发去了一封急信,告知皇帝公爵去世的消息,并请求皇帝与大臣暂时不要告知民众。得到许可后,他向骑士团和领民们隐瞒了萨菲罗斯去世的消息,直到战争告一段落。

    隆冬的寒风呼啸,整个领地被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寂静中,萨菲罗斯的葬礼依旧在那个小礼堂,庄严而肃穆地进行着。除了受邀出席葬礼的贵族们,城堡周围也挤满了前来悼念的民众。战争虽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它带来的创伤却深深刻在每个人的心头。寒风凛冽,但这丝毫没有减弱他们对已故公爵的敬意和哀思。人们裹着厚厚的衣物,在哭号的北风中为在战争中去世的公爵默哀。

    克劳德穿着一身黑色礼服,面纱遮住了他的脸庞。他站在萨菲罗斯的棺木前,身型消瘦,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塞菲站在人群中,目光紧紧追随着母亲。他看不见母亲的表情,但那黑色的礼服和面纱,仿佛将他的母亲包裹在一个神秘而又忧伤的世界里。这样的母亲,既熟悉又陌生,让塞菲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走上前去,向母亲献上一束花。

    他们默默地站在一起。

    牧师在棺木前,低沉而缓慢地念着悼词,悼词中充满了对萨菲罗斯公爵英勇事迹的回顾和赞颂。出席的贵族们低头默哀,抽泣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明显。

    然而,塞菲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身上。他站在母亲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母亲一直看着父亲的棺木,神情专注,紧握着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塞菲缓缓地靠近克劳德,低声问道:“母亲,您还好吗?”

    克劳德没有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我很好。”

    没人知道,在克劳德的视野中,那位早就死去的公爵,他亲手杀死的那位萨菲罗斯,正坐在牧师旁边,悠然自得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萨菲罗斯的目光停留在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嘲弄和得意。然后他慢慢抬起头,直视克劳德,露出了他那一如既往的微笑。

    “好久不见,克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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