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夏,你看我。”邱声说完,见他认真地抬起头,诚恳地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不会让你去道歉的,你这次没错。但是你记住,今天我帮你扛这些,以后遇到什么都不能瞒着我更不能撒谎,懂吗?”
闻又夏淡淡地一垂眼,是在答应他。
星巴克里有不太嘈杂的交谈声,恰到好处衬托得世界真实而人类生动。落地窗外,一对母女路过,小女孩手里拿了个巨大的粉红棉花糖。
今天过于和平的气氛让邱声有了错觉,他恍惚地觉得时间倒流。
他指了指那个棉花糖:“我想吃。”
以前是这样,邱声肠胃不好偏偏又很馋,看见别人的好东西总是要这个要那个。闻又夏惯着他,吃完等邱声闹肚子,一边买药一边无奈地说“下次不给你买了”,真等到下次,闻又夏还是被他撒娇弄得没办法。
这话一出,倒真像他们从来没分开过,喝咖啡的男人没有看出邱声潜藏的慌张,他站起身,不发一言地出了门。
大约十分钟后闻又夏重新回来,手里拿了个巨大的棉花糖。但不是粉红色,白的,像一朵云躺在他的掌心里,反差效果太震撼,店里点单的小姑娘投来复杂的目光。
闻又夏置若罔闻,把棉花糖递给邱声:“粉的有色素,吃这个吧。”
已经很好了,陌生城市,熟悉的人和糖。
邱声感觉白糖在嘴里化开,短暂复活般的心情愉快,他问闻又夏吃不吃,得到否定回答后就收手,慢慢地扯那朵云,把它弄成奇怪形状。
“刚才顾杞给你打电话吗?”
“嗯……是。”
“那你告诉他一句,吃完这个我们就回酒店,别让他崩溃了。”
邱声说着,听见闻又夏坐在对面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其实相比起不知情而错过导致的悔恨,那种明明知道却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情况才更加无力吧,望天
已经想好后面怎么圆了(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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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有些‘家人’不要也罢。”
从临港回东河,第一时间去公司开会。事情不至于惊动柳望予或黄安维,阿连简单跟闻又夏了解情况,说了句“我知道了”。
晚点时候白延辉的经纪人就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说话字里行间都写着:“你们必须公开道歉不然咱们走着瞧”。
阿连接了电话,邱声本以为这个看自己和闻又夏吵架都吓得发抖的小姑娘应付不来类似场景,作好自己上阵吵架的准备,哪知再次失算。
阿连的语气没有半点攻击性:“您确定是我们艺人和白老师发生冲突了吗?您知道为什么吗?您不知道呀……哈哈,那您去问一问白老师呀。我们这边是想私下和解的,如果您不肯,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也可以事情闹大一点让公众评判嘛。”
听到这儿,闻又夏拉了把邱声的袖子小声问:“你录音了?”
“没有。”
闻又夏有点头疼,搞不懂这些从业人员的手段。
“您还打算买热搜吗?反正您买我们也肯定会买的,两边视角都给一给,正好最近周末大家看个热闹……”阿连还在笑眯眯地说,“形象?闻夏哪有形象,他不怕的。但白老师不一样了,我们不做没把握的事……趁着没有引起太大注意,您这边把网上视频都删一删,白老师去医院的费用我们这边当然要赔……但最近大家都挺忙的,下次见了,我们让闻夏私下跟白老师和解,您说呢?”
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阿连放下手机,还给邱声,目光却望向闻又夏:“闻夏哥,你以后不可以这么冲动啊。”
闻又夏惊讶于就这么三言两语解决了纠纷,不确定地问:“没事了?”
“没事了。”阿连摊开手,“我听对方的语气好像只知道你把白老师打了,但不清楚原因。既然白老师没告诉他,说明不太能说实话,或者撒谎也很容易被拆穿……这种时候我们强硬一点,他又没主意我们手里多少底牌,一般会同意和解。不过如果还要闹大,那就需要别的公关手段了。”
卢一宁听得一愣一愣:“我都做好和他们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阿连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年轻人,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打一架……嗐,这算什么?我以前遇到比这难缠的多得是,小问题啦。”
“姐,你以前带谁的?”卢一宁问。
阿连说了个女团的名字——前两年堪称顶级流量,但成员不太靠谱,出了好几次偶像失格的事故,都被完美的公关手段化解了。哪怕像闻又夏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说了一些,这时诧异于阿连居然参与其中。
“当时经纪人是我师父,跟他学了不少东西。”阿连笑笑,“虽然我不太懂你们圈子里的规矩,不过望姐说大部分还是比较单纯的……只要你们几个人没闹矛盾,其他什么我都能解决个七七八八。”
顾杞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但邱声却莫名开心不起来,他本以为柳望予是随便找了个年轻女孩来替自己看着他们,结果却是个“久经沙场”的专业公关人员……
对他们的警惕显而易见。
重组之后除了演出还算顺利,一件好事都没有。
三城巡演表面完美收官,闻又夏打了白延辉这事过了几天也渐渐无人讨论。金视的“请你陪我看演出”放出宣传阵容,第一期于安城录制。
金视的这个节目乍一看颇有点大杂烩的意思,请了乐队、流行女歌手、偶像男团,甚至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知名男中音。主题是每组参演嘉宾抓阄决定一个演出场地,然后在规定时间内邀请素人、规定主题、布置场地完成一次演出。
与其说综艺,其实也在记录一场演出从开始到结束的样子,而不同的风格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某个领域的常态,看点不尽相同。
就像女歌手的受众期待她复出后的表现,男中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破次元”效果,偶像男团是金视专程邀请来扛收视的。最开始并没有要请乐队,是作为固定嘉宾的民谣歌手突然档期不合适,金视高层与黄安维一向交好,抓银山凑合一期节目,顺便宣传下提升他们的知名度而已。
他们乐队出现在这个颇为“主流”的节目里,也许代表了大众的某种猎奇心态。
团队还算靠谱,分到银山的导演看起来三十多岁,自称“老张”,戴眼镜,身材瘦削,邋遢得颇有吉普赛艺术家气质,十分健谈。他自我介绍以前是拍纪录片的,属于资深摇滚迷,这次好不容易拿到跟拍银山乐队的机会,又介绍自己喜欢的乐队,说得头头是道,热情洋溢得让邱声险些招架不住,只好打起精神专心敷衍。
第一期还算温和,抽到的场地都中规中矩。
银山的场地是一个汽车电影院。
综艺有真人秀的成分,故而看上去再不靠谱的流程都严格设置了剧本,为防止失控的突发情况,“意外”都走了相应的流程。有几道保险加持,真录起来就无须邱声太操心,老张的计划十分专业,让邱声起先还操心的“去哪里搞器材”其实安排得妥当,导演组提前踩点,他们要做的只有“演戏”。
借器材,商量场地,甚至讨价还价全是套路,卢一宁被满足了表演欲,乐在其中,其他两人就帮衬着他。至于闻又夏,用老张的话说“站在那儿就行”。
第一天的拍摄卡在了发传单上。
安城是古都,但摇滚乐在这里却发展得欣欣向荣,不少地下乐队以安城为中心形成了自己的圈子,而后逐渐走到地上。比起梦泡、后摇之类稍微软一点的风格,安城本土乐队更硬核,观众也更喜欢躁一点的音乐,重型乐队在这里十分受欢迎。
按剧本写的,他们会去安城livehouse聚集的清水一带随机抓路人。
导演组有安排群演,摇滚乐迷没有抓多少,反而抓了不少流行歌手的粉丝。比如有个年轻男人认出了邱声,问他:“你和桑雪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
“我是桑雪的粉丝啊!”他不依不饶地,“你是颁奖礼的那个制作人吧,他们说你是桑雪的男朋友,真的假的?”
邱声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尤其闻又夏还跟在身后,再清白的关系被当众质问都诡异起来。他有点怕闻又夏误会,仓皇地说了句“真不是”,赶紧躲开那个男人,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女生往她手里塞乐队的宣传单。
女生大约只是路过,对这种行为莫名其妙,出于礼貌接了,刚打算走,瞟了一眼邱声后突然红了脸,也不管什么传单、对话,迅速戴上口罩。
“好的我会去的!”
邱声手里的传单被抽走,下一秒女生已经跑出三步开外。他一时无法理解地扭头看导演老张,对方也一脸震惊。
正适时,卢一宁酸不拉几地调侃:“长得漂亮就是好呢。”
倒是很有节目效果。
从早晨天不亮就开始准备拍摄了,原定拍到凌晨都算正常。因为请了群演,夜里录制演出时间成本增加,不得不调整拍摄顺序。老张调度得宜,抢先布置好场地,决定等结束后再补拍演出前的镜头。
汽车影院的场地疏阔空旷,却有个大屏幕。
天色渐暗,屏幕上打出乐队LOGO,灯光简陋,四面都是草地和水泥停车坪,没座位,音响也是临时布置的,却硬是有了股野蛮生长的味道。群演加上真正来看热闹的路人,拿着顾杞手绘的“邀请函”,三三两两爬上车头,或者席地而坐,等待开演。
提前打过招呼是录制综艺节目,观众都做好了来两三遍的准备,邱声却不这么想。
“我们争取一遍演好,说了是演出,那就当演出的样子。”他调弦,警告左顾右盼的卢一宁,“小卢,你别吊儿郎当的,这不是真的拍纪录片。”
卢一宁被点名批评,有点不爽:“知道了。”
邱声看他皱着眉,放轻了声音说:“等我们开始巡演了,一定做一个纪录片,不是以前那种随便拿相机拍拍就行的。”
以前总爱和卢一宁互相抬杠,如今两个人都成熟了,反而开始和平共处。
天公作美,安城以晴朗夜晚迎接这场别出心裁的演出。
灯光音响提前调试过,现场氛围足,邱声心情不错,唱得尽兴,多加了几首歌。听众一开始只有小部分听惯了乐队的爱好者跟随节奏微微摇晃着,年轻人居多的场合,后来唱到《敬自由》,竟然在副歌部分出乎意料地收获了大合唱。
对于这个想不到的“意外”,老张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地喃喃“太合适了”“太精彩了”——要不是这样,邱声少不得问一句“你是不是安排托儿了”。
做好准备录个通宵的,因为超出预期,凌晨一点便全部结束。补完所有镜头,工作人员配合着开始做后勤,汽车电影院被改装过的部分要尽快全部还原为了不影响翌日的正常运转。
开车来看演出的人还有一部分没立刻离开,就在录制场地边缘徘徊着,不时用手机拍一点路透。老张和别的组通过气,发现自己是最快搞定任务的,十分得意故而没有计较。
录制真人秀到底比想象中劳累太多,邱声一天被镜头照得头晕眼花,没吃东西,现在才闲下来啃了两个馒头,望向脚手架上拆音响的人。
闻又夏站在他身边,若有所思。
邱声咬着瓶口:“我以为你会特别抗拒录节目,毕竟以前你就很反对……在没什么作品的时候去商演,赚钱,或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