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蔚生这些年凭自己本事将生活质量提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他甚至都不记得标准间长啥样了,在逼仄的环境跟隔壁住闻霜的选项中徘徊片刻,他果断选择了后者,大不了不出门了!
闻霜进房间后则对着镜子照了照,没发现自己青面獠牙啊,唐蔚生怎么怕成那样?
正想着宣哲一个视频弹窗过来,闻霜眼神发亮,一个猛子扎进软软的床上。
画面刚接通就有什么粉粉东西挡住了镜头,伴随着一声“mua!”宣哲这才看清是闻霜亲了一下镜头,青年趴在床上,冲着他笑:“想我了没?”
宣哲浅浅吸了口气,“你说呢?”
想,怎么不想,一整天没见心里就跟少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不着实处。
“今天拍摄如何?”宣哲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体上还行。”闻霜想了想,挑能说的说,“就是跟老板的大侄子闹了点儿不愉快,但是都解决了,对了宣哲,唐蔚生也在B市,他今天还帮我说话了。”
“嗯。”宣哲低头看了眼电脑,上面朱涟的报告跟闻霜所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宣哲,我觉得唐蔚生对我有点儿误会。”闻霜继续。
宣哲没接话,心里想的却是能有什么误会?你先是把人家裤子扒了,然后把人吓进水池,今天又给人弄摔了,是个人都有心理阴影。
但唐蔚生帮闻霜出头的确超出宣哲的预料,这些年他接管宣家的产业,有了晴昼山庄后极少回老宅,只从别人口中听过有关唐蔚生的消息,而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先前唐蔚生还拿合约的事情威胁闻霜,要不是因为他当时也受到巨大的打击要去跳楼了,这笔帐宣哲怎么都要算的。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闻霜翻了个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菜单看起来。
“快了,我听说有台风?”宣哲面露不快,“不会影响你回来吧?”
像是专门为了跟宣哲唱反调,背景一角的天色阴沉不已,乌云滚滚袭来,还有一个塑料袋被吹得老高。
闻霜朝外面看了一眼,也不太开心,“反正能回去我第一时间回去。”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后宣哲让闻霜去吃饭,等服务员将东西送上来外面已经黑的没眼看,狂风过境呼啸不止,不多时雨点密密麻麻砸在窗户上,听得人心悸。
闻霜难得食不下咽,最后归结为宣哲不在对面的缘故。
真的没有分开超过一天,闻霜将冷掉的饭菜放进厨房,开了电视也觉得十分空旷,这间总统套房上下两层,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个露天游泳池,水面上映衬不出一点儿光。
百无聊赖的闻霜想了想,拿着房卡出门了。
正好给唐蔚生送饭的侍者推着小车上来,闻霜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站在他身边,“这间客人是我熟人。”
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大家互有联系再正常不过,侍者礼貌地点点头,并未怀疑。
侍者先按响门铃,闻霜则贴墙站,这里是开门人视线的盲区,随后房门打开,等侍者进去后闻霜忽然跳出来,“嘿!”
换成一般人“嘿”唐蔚生早一脚上去将对方踹成壁画,但眼前这位不同,恐惧跟羞耻来源于本能,唐蔚生下意识后退想跟闻霜拉开距离,但他忘了后面还有个推车的侍者,剧烈的撞击下……
“哗啦——”
“哐——”
闻霜:“……”
食车翻了,油水溅了唐蔚生半身。
侍者吓得脸色煞白,站起来后一个劲儿道歉,而唐蔚生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片刻后抬起头看向闻霜,神色无悲无喜。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在考虑是不是捏死眼前人就没那么倒霉了。
如果我犯了错,唐蔚生心想,法律跟死亡都可以,大可不必如此。
“对、对不起!”闻霜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剧烈,赶忙上前跟侍者一起将唐蔚生扶起来。
这次唐蔚生没有反抗,他已经看开了,真的,如果“天敌”就是这位,那么躲是躲不掉的,他倒要看看还能有多衰。
人被逼到极限反而超越自我。
唐蔚生抽掉手臂,示意侍者将这里收拾干净,然后他一字一句地问闻霜,“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干啥啊……”闻霜轻声,“我一个人在隔壁觉得怪没意思的,就想找你聊聊天。”
唐蔚生气笑了,他的嗓音磁性动听,但是一旦加入惯有情绪就会变得充满了嘲讽意味,“找我聊天?我们很熟?”
“慢慢的不就熟了吗?”闻霜低声。
唐蔚生耐性告罄,“出去!”
毕竟对方倒霉是因为自己,闻霜理亏不好意思待下去,诚恳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走了。
唐蔚生则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刚才接触了竟然没出事!难道说避开“天敌”的要素就是不能害怕?
不得不说闻霜真的好本事,能把一个正常人忽悠成“神棍”。
***
“买不到?”宣哲颇为不满,长时间见不到的媳妇儿的郁闷开始蚕食他的理智,宣总不由得迁怒到曹助理身上,“就这么个小台风至于买不到票?”
曹楠嵛望着天边平均两三秒就亮起来的巨大闪电,一时间无语凝噎。
宣哲是个行动派,他不想等了,他想亲自去B市把小鹌鹑接回来。
闻霜洗完澡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跟宣哲互道晚安的时候他语气正常,但一躺下就觉得四周开始无限放空,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醒来后看着天色以为是早上六点,结果都快中午十一点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台风今天走不掉,打开手机果然接到了航班取消的通知。
闻霜捂着前额倒回床上,罕见的心情不佳。
中午跟宣哲通了电话,男人知道航班取消反而安慰了他两句,然后说公司有事,大概两个小时后联系他,闻霜自然答应,不知道的是这阵子宣总已经上了私人飞机,外面的阴沉天色跟他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曹楠嵛坐在宣哲身边,一脸土色,几乎整晚没睡。
就这样宣总还忙着教育,“我就跟你说过,这个世间没有人力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有,肯定是你不够努力。”
曹楠嵛被洗脑成功,从此刻开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酒店为了缓解客人的焦虑,不仅给每个房间都送了零食跟小礼物,还通知从一点开始大厅设有各类舞会节目,小零食是一些酥心糖,味道还不错,闻霜吃了两颗打算下去,计划一边吃午餐一边看节目。
朱涟跑了,她闺蜜就在B市,早上顶风冒雨地出发,这阵子正在闺蜜家哄自己的干儿子。
穿戴好拿上房卡,闻霜关门时习惯性抓住门把手,就在这时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倏然松开。
摊开掌心,上面一道血痕逐渐清晰。
闻霜拧着眉,微微俯身盯着门把手,因为是暗色漆所以从内侧贴上一个薄刀片根本发现不了,谁做的?闻霜眼神晦暗。
唐蔚生正好出门,一扭头就看见闻霜,心情顿时跟日了狗差不多,他下意识想要折回去,但想到昨晚“测试”的成果,告诉自己恐惧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唐蔚生锁上门,二话不说直奔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闻霜还维持一个姿势,唐蔚生觉得不对劲儿。
半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唐蔚生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功夫闻霜刚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唐蔚生一走近就看到青年右手掌心的血痕,扫了下四周没发现任何尖锐物品,诚恳问道:“你把自己蠢伤的吗?”
闻霜没想到唐蔚生去而复返,他将纸巾捏在掌心,指了指门把手:“上面有刀片。”
唐蔚生脸色一变。
不多时,酒店安保经理跟负责这片区的负责人就都到了,个个严正以待,先是小心翼翼把刀片拿下来,上面还沾着闻霜的血,安保经理一看是真的,膝盖都有些软,询问了闻霜几句,赶紧联系监控室那边。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而后唐蔚生看向闻霜:“去医院。”
“不用吧。”闻霜感觉血都止住了,再者外面那个天气,别没到医院人先给吹飞了。
“你是猪吗?”唐蔚生不客气地骂道。
闻霜:“……”
“这是什么地方?对方在你门把手上绑个刀片,如果只是简单的警告倒也罢了,万一上面涂抹了什么东西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闻霜有些后怕,“可、可是朱姐不在,我不认识路。”
唐蔚生嫌弃地看他一眼,“行了,跟我走。”
唐蔚生自己有辆越野车,闻霜第一次坐这种底座高的,在副驾驶上竟然有几分一览众山小的错觉,此刻路上没什么人,但因为台风天气一些道路设置了障碍,导航也不全然管用,不过唐蔚生似乎对B市很熟悉,一看到路障就从旁边的小巷道里拐,竟也能拐出去。
闻霜看他沉着脸将汽车当飞机开,实在忍不住了,“唐先生,您以前住这儿?”
本来没指望得到回答,谁知唐蔚生“嗯”了一声,有段时间宣仲的老爹发现了唐琬素母子的踪迹,查得很严,宣仲没办法将他们送来了B市,住了有三四个月,B市不大,唐蔚生很快就摸透了。
抵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台风天气实在不好走,闻霜挂完号都不用怎么排队,他去血液检查,唐蔚生就在外面等着,男人转头看向窗外的阴云密布,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就应该放任闻霜自生自灭,等宣哲知道了指不定要痛心成什么样子,他恶狠狠地想着,人却在医院里。
一番检查结束闻霜拿着报告出来,手掌已经被精细包扎了一遍,唐蔚生仍旧冷着脸,接过报告单直接去找医生。
“哎?”闻霜追在后面,“我自己可以。”
唐蔚生头也不回:“我害怕你不说实话。”
闻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