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栩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的道：

    「张老师，您不是经常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我最近可用功了，您看，我这进步也挺大的不是——」

    张圆气笑了：

    「用功？这功夫都用来抄别人的卷子了吧？」

    段栩嘴角一抽，还是想挣扎一下：「不是，您——」

    「月考的时候，宁璃和你在同一个考场，而且，就坐在你旁边。」张圆扬了扬他的卷子，「这些题全对的，整个年级也就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宁璃。你说吧，你们俩，谁抄的谁？」

    这问题其实根本不用问。

    宁璃除了这些小题，大题也考的很好，而段栩——大题部分几乎都是歪七扭八的「解」，配几个公式，还写错了好几个。

    段栩低头，一副认错的姿态：

    「张老师，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张圆哼了一声。

    「人宁璃下一场考试就要去第一考场了，你当你还有下次？」

    段栩：「」

    「这件事教导处已经知道了，性质恶劣，你现在打电话，叫你家长过来一趟。」

    一听这个，段栩立刻慌张抬头：

    「张老师，这万万不可啊！」

    要是被他爸知道他考试作弊，他死定了啊！

    「事儿是你做的，现在在这跟我说不行了？」张圆抬高了声音。

    他带十二班，班级平均分常年垫底，段栩更是其中「翘楚」。

    成绩不好不要紧，多努力总还是有希望的。

    可作弊不一样，这是原则问题！

    现在整个高三教学组的老师都知道他们班的段栩抄了宁璃的卷子！还是连答案都不知道改改的那种！

    他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剋製住自己想撬开段栩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的衝动！

    段栩想起他爹蒲扇似的巴掌，眼角一跳：

    」张老师，您也不想看我血溅办公室的吧？我写检讨！或者您让学校给我个处分也行！就、就是别让我爸来了吧「

    张圆睨了他一眼。

    「放心，这次来的不止你家长。宁璃那边也一样。」

    段栩一懵。

    「叫家长？」

    语文组办公室，宁璃神色诧异，

    「耿老师，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耿海帆表情迟疑。

    「这你认识段栩吗？」

    宁璃脑海中瞬间浮现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她顿时猜到了一种可能。

    「和这次的考卷有关？」

    耿海帆犹豫片刻：

    「除了语文，段栩其他三科的成绩都十分异常，而且，他选填题目部分的答案，几乎与你一模一样。」

    宁璃眼皮跳了跳：「全部，都一样？「

    耿海帆点点头。

    「二中一向看重考试诚信问题，现在出了这么个事儿，学校很是重视，已经决定彻查到底。叫你们家长过来，也是为了把这事情说清楚。「

    宁璃：「」

    看到她的反应似乎不是很好，耿海帆又连忙安慰：

    「你放心。你的成绩在那放着，谁抄谁的一目了然。这件事原本也不能怪你，只是，他抄的太全了，所以学校还是「

    「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帮他作弊的？」宁璃接上他的话。

    耿海帆尴尬的咳嗽一声。

    其实他是很不赞同这个做法的。

    在他看来，宁璃这孩子出身不好本就可怜，来二中之后学习也上心，安静懂事，真是挺好的。

    这事儿八成是段栩自己抄了她，和她没什么关係。

    但学校要抓典型，他也拗不过。

    宁璃想了想，道：

    「他们可能没时间，但我愿意配合学校调查。我记得考场都有监控的，那就调出来，一起看吧。」

    耿海帆知道她家庭情况特殊，听到这也就没勉强了，又宽慰了两句，就让她回去了。

    宁璃走出办公室，就撞上了程湘湘。

    她手里还拿着数学卷，可能是刚从数学组办公室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察觉到宁璃的视线从自己手里的卷子上扫过，程湘湘顿时心生恼怒。

    「你看什么！」

    宁璃神色淡淡：「没看什么，毕竟没什么好看的。」

    程湘湘更怒。

    「你别以为自己考好一次就能得意了！」

    宁璃笑了声：

    「考好不得意，难道要等不及格了再庆祝么？」

    「你！」

    程湘湘咬了咬牙，忽而冲着宁璃冷冷一笑。

    「那也得是你的成绩才行！」

    宁璃眯了眯眸。

    看起来，程湘湘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内容。

    不过，好像她没听全

    她耸了耸肩，懒得理会：「你开心就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

    而这反应，在程湘湘看来，却是心虚的表现。

    她捏紧了卷子。

    高三一班又出了个顶级学霸的消息，迅速在整个年级传开。

    总成绩表在公告栏一贴出，就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过来」瞻仰「。

    看着最上面那一行的分数，无数人被深深的刺激了。

    「737，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儿？」

    「隻语文扣了十三分？！我服了，我就是个废物。」

    「裴哥霸占第一的位置这么多年，转学生一来，就直接把他干下去了，未免也太猛了！哎，为裴哥掬一把同情泪。」

    「你清醒一点，人家也是七百三十多的分数，哪里轮得到咱们同情？有这时间去多写一张卷子吧！」

    「难怪人胆子那么大，连师太都敢直接刚回去。听说这次几个数学老师都拿宁璃的卷子讲了，就师太没动可谁让人就是有这个考满分的本事呢？」

    众人议论纷纷。

    一道有些尖锐而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她是自己考的满分吧？」

    不少人安静下来，回头看去。

    叶瓷也在其中。

    她皱了皱眉：

    「湘湘，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湘湘双手抱臂，望向那成绩单的眼神嘲讽而鄙夷。

    「听说这次考试有人作弊，学校说要严肃处理呢！刚才好像宁璃就因为这事儿被叫去办公室了。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面面相觑。

    程湘湘又道：

    「班主任还让宁璃叫家长了呢，小瓷，你不如问问家里咯？」

    很多人又看向叶瓷。

    她没说话，拉着程湘湘走了。

    来到一个比较安静偏僻的角落，她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苏媛温柔的声线传出：

    「小瓷？「

    叶瓷问道：

    「妈妈，宁璃姐给你打电话了吗？」

    苏媛一顿。

    「没有，怎么了？」

    叶瓷唇瓣动了动：

    「学校正在调查一个作弊事件，宁璃姐似乎被牵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