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只见一个人影在观星阁内鬼鬼祟祟地往外跑。卢纾拔剑,闪身到那人跟前并用剑抵着对方喉咙。
来人穿着斗篷,缓缓地把兜帽掀开,露出了真面目。
“皇后娘娘!?”卢纾立即把剑拿开,单膝跪在皇后面前,“臣罪该万死!”
“卢国师请起,不知者无罪。”皇后重新把兜帽盖上,抓着帽檐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本宫有一事相求。”
“此处说话不便,皇后娘娘请进。”一同进入了观星阁内的书房,“书房里设了结界,外界无法窃听和窥视,皇后娘娘大可放心。”
皇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经过多番挣扎最终握紧拳头下定决定说道:“卢国师,如今的圣上是假的。”
“皇后娘娘,此话可不能随便说说。”卢纾其实早已察觉如今的圣上是假的,没有紫龙之气缠身只是一个庸民。
“此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皇后把自己所观察推测的经过都一一道出。“此事千真万确,卢国师是修士之人必定也已有所察觉。”
“皇后娘娘就不怕臣有异心?”
皇后有一刹那动摇了,随后很快恢复平静,娓娓道来,“听闻卢国师为人高洁且不问权贵,在观星阁里深居简出。就算存有异心,也罢。本宫已经被对方察觉,自知已时日不多。此次密访便是请求卢国师能帮忙查清真相告知太子,并助太子一臂之力护他周全。”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卢纾连忙阻止了要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此事事关重大,请容臣考虑考虑。”
皇后拿出珠钗递给卢纾,“此乃朝阳五凤挂珠钗,现赠予卢国师当做信物。”卢纾迟疑了,皇后见状便强塞给他,“就收下吧,记住!今晚本宫并未与你相见也不曾来过观星阁。”说完便重新戴上兜帽快步离开了。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月色眷恋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沉沦。卢纾看着手中的珠钗,此事还是不便插足,任务只是回收失窃珍宝,若是牵扯太多便难以全身而退。
卢纾拿着珠钗前往福明宫。
“卢纾?”声音很轻,小心翼翼。
卢纾停住了脚步,大概猜到来者是何人,闭眼深呼吸后,缓缓转身让人看不出藏在心底里的情绪。
“卢纾!?你怎么在宫中?”出现在萧正玺面前的卢纾,身着一身白色绣有云翔符蝠暗纹的直襟长袍,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出尘,宛若谪仙。
「而且卢国师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宫中。传闻仙风道骨,让人赏心悦目,有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萧正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小炽子说的话,“你……你这身衣着,难道你是……”
“走水了!福明宫走水了!!!”几名太监宫女在大喊着,提着水桶往福明宫方向跑去。
萧正玺和卢纾面面相觑,卢纾握紧了手中的珠钗,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萧正玺敏锐地捕捉到了,顺着方向看到卢纾手里拿着的珠钗,有点眼熟,只见他察觉到视线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悄悄地放在身后。
“不好了,皇后娘娘还在卧房内!”几个宫女拉着侍卫,“快!快去救皇后娘娘!”
“母后!!!”顾不上心中的疑惑,飞快地跑去福明宫。
福明宫正厅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不可!太子殿下不可!”侍卫宫女都纷纷拦着萧正玺,不让他冲进火场。
“母后!母后还在里面!!!”萧正玺大声命令着,“你们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卢纾远远地站在福明宫外看着,不让人发现。他很想上前安慰,可自己要用什么身份去见他呢?
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晚上才得以控制,皇后在卧房被救出时,由于吸入浓烟太多已昏迷不醒。
数日后。
皇后依旧昏迷不醒,萧正玺坐在床边守着,“可查明原因?”
“回太子殿下,还没……”
“一群废物!”萧正玺愤怒地看着总管大臣和侍卫们,“再查不出原因你们直接上交自己的人头!” 总管大臣和侍卫们五体投地,身体颤抖着。
“还不快退下!”小炽子示意着让他们快滚。
“太子殿下,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丽霞姑姑欲言又止。
“丽霞姑姑请说。”
“其实那天……皇后娘娘有私自去找过卢国师。” 丽霞姑姑双手紧握着,“回来的时候表情忧心忡忡,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隐约听到什么自己被发现,不能自保什么的。”
那瞬间,萧正玺直瞪瞪地看着丽霞姑姑,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他想到了在福明宫外看到卢纾,卢纾,卢谦逸,卢国师,卢……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心脏暂时停止了一下。
珠钗,卢纾当时手里拿着那个正是母后最爱的朝阳五凤挂珠钗,为什么,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他想要藏起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宫中,为什么在福明宫外徘徊。太巧了,真的太巧了,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觉得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
萧正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卢……卢国师人在哪?”
“卢国师深居简出,应该……应该在观星阁内。”
萧正玺在观星阁外的幽林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天权藏在幽林里,似乎在与人密谈,一身紫色的锦袍裁剪合体,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气宇轩昂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她知道的太多了……不能让她破坏我的计划……”萧正玺离他们有点距离不敢靠太近以免打草惊蛇,秋高气爽叶子“沙沙”作响。
“……虽然昏迷但永远都不会醒了……果然是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萧正玺瞳孔震惊,虽然只能听清楚只言片语,但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这还要感谢卢国师……”
“……不……牵扯太多……互不干涉……”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萧正玺失去了短暂的思考能力。
“……哈哈……父王……现在的假……太子之位不稀罕……天下已在我手上……卢国师助我……”
“……功名利禄……完成任务便离去……”
萧正玺只觉得头昏目眩,扶着树干缓缓靠着,剩下的对话内容一句也没听进去,两人离开良久才慢慢找回思绪。
与三弟密谈的对象是卢国师?他们认识?难道福明宫的走水跟卢国师和三弟有关?在福明宫外徘徊……感谢卢国师……她知道的太多……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
「是三王子萧天权殿下引荐的人。」
小炽子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卢国师和三弟早就认识而且他们还策划了……
不不不,不会是这样的。
萧正玺独自闯进了观星阁内。
“卢纾,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到底是谁!?”萧正玺直到方才还是不愿意相信卢纾就是大名鼎鼎的卢谦逸国师,他多希望自己在福明宫外看到的是错觉。可这黑曜石般的眼睛,这飘逸出尘,仙气十足的气质,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啊。
“臣姓卢名纾字谦逸,乃康元朝国师是也。”卢谦逸恭恭敬敬地给萧正玺行礼,感觉极其疏远,他看着萧正玺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呵,卢纾,卢谦逸,卢国师啊,我可被你骗得真惨。”萧正玺苦笑着,“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他希望他能辩解,能告诉自己过往相处的点滴是真的,只要他告诉自己不是他做的,就一定会毫无条件地相信。
可没有,卢谦逸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不欢而散。卢谦逸不知道该说什么,应当说什么,与皇后在这里密会是秘密,圣上是假的是秘密,在还没有确实证据时都不能告诉萧正玺,不能让他冒风险,不想看到他受伤。明明告诉自己不能牵扯进太多,可……
曾经沧海难为水,繁华落尽成悲凉。
第二十六章
这边,凌稚彬和梁伟霆还在记忆中。
凌稚彬察觉到梁伟霆的异样,只见后者颤抖着身体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怎么了,你……”凌稚彬想触碰他,却被对方一个反手甩飞了。凌稚彬没想到梁伟霆会突然攻击,就算安稳了一段时间身体也本能地作出反应,顺着力的方向飞起来躲开了攻击。
梁伟霆双眼变红,粗喘着气,一副要吃掉眼前人的样子。他伸出手想抓住眼前的猎物,却被自己的另一只手狠狠捉住,喘气道:“走!我……我快……”手指用力地掐进手臂里,“……控制……不住了…”
凌稚彬一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怎么突然发疯了。
梁伟霆双手举向天空,长吼一声,再看向凌稚彬时眼睛已经没有光点,就像是捕食者看猎物的表情。他扑向了猎物,却被猎物一个侧身躲开了。他露出尖牙,发出低吼,一心只想把眼前的猎物猎杀捕食。
凌稚彬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兽性大发失去理智,只能一味躲避攻击。
梁伟霆的攻击很凶残,招招致命,凌稚彬还是不小心被他的利爪抓伤了大腿。捕食者舔着带血的手指,新鲜血液的味道让捕食者更加兴奋。大腿的疼痛让凌稚彬的头脑清晰了,他决定应战,让梁伟霆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凌稚彬实力很强,打斗中梁伟霆受了很多伤。几番打斗后野兽单手抓住了猎物的脖子,粗暴地将他举了起来。
凌稚彬瞬间缺氧,让他的眼底一阵闷痛。
“……梁伟霆,你清醒一点。” 凌稚彬发出沙哑的声音,想传进梁伟霆的耳里。
梁伟霆发出一声低吼,双眼在颤抖着,似乎在挣扎。
凌稚彬趁着梁伟霆晃神的一瞬,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了眼前人的胸膛。梁伟霆因突如其来的疼痛甩开了猎物,连胸膛上的匕首也一同甩出。
凌稚彬摔倒在地上,狼狈地咳嗽,他可以感受到氧气在血液中奔跑,眼底闪着白光。
野兽凶狠地看着猎物,与猎物扭打在了一起。最后,因为猎物的一个吻,野兽清醒了,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一样,真爱之吻可以解除野兽身上的诅咒。
梁伟霆找回理智,眼前的画面让他心脏骤停。
凌稚彬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微弱,血液还在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来。他不敢晃动怀里的人,只是把怀里人抱得更紧,手按住腹部最严重的伤口妄想用这种方法来止住流出的血。
梁伟霆声音颤抖着,一声声地唤着:“阿彬……阿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