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叔闭闭眼。
这让他怎么冷静？
他握握拳，深呼吸，紧跟在林欢身后进去。
林欢踏入大门，瞧见那名老者，明白老者为什么能发现他们了，也知道之前他为何说，‘在这山神庙，我当为神’这话了。
这个老者，舍弃了躯壳，与山神庙内的石雕雕像融为一体，成为野生山神。
不同于燕宿月是尚未得天地封正，不能称正神，老者是冒充山神，成为伪神。
虽然是伪神，但山神庙内原本山神灵光消失，老者又窃取了山神香火，借助山神像勾连山川，竟掌握一部分山神权柄。
老者瞧见林欢周身圆润灵光，以及深厚的功德，眼底闪过垂涎。
若他能将他身上的功德夺取过来，何愁不能成正神？
他压下眼底的垂涎，抬手笑眯眯地开口，“小友，请上座。”
老者修道多年，又伪装正神，尽管他邪道出身，但外表形象上佳，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笑起来慈眉善目，眉眼可亲。
只看外表，轻易能给人好感与信任。
特别是他行为举止舒朗大气，就这么个抬手动作，宽大道袍袖口自然垂落，说不出的蕴藉风流。
像极了魏晋时期清谈的士族。
林欢望着老者，满是迷惑。
怎么回事？这么友好？
他都知道他真面目了，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这个伪装？
他们这行人，瞧着那么容易受骗吗？
他们这里，还有三个苦主呢。
不死不休的那种。
林欢拒绝道：“不了，你涉险谋害普通人，束手就擒吧。”
唔，他特情局有人，可以先捕再走流程。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傻，谁会束手就擒啊？但，这不是对方先说傻话么。
老者没想到林欢一来就掀盘子, 丁点虚与委蛇客套话都不讲。
毫无社会经验的愣头青？
也不怕自己实力不够，这么直来直往惹怒他，被他一怒之下杀了？
还是说, 他实力强劲不畏他？
又或者身上身后有什么他惹不起的人？
老者深深地瞧向林欢, 笑容不变, “你说的普通人是？”
不管他有什么依仗，今日甭想走出山神庙。
待吞了他身上的功德与气运，这世间，还有谁能对付他？
天在山在，山在他在, 他永不灭。
“何必装傻, 你那义子说了, 你与郑家有仇, 戕害郑家一家人。”
林欢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老者，有些棘手。
原本的山神早已消散, 留下山神印依旧庇佑附近山民, 若不出意外, 在山民虔诚的信奉下，山会再次生灵, 这座山神庙又迎来新的山神。
但一百年前, 山神印被一个邪术师发现，那邪术师孜孜不倦地想要污染神印，意图掌握神印，窃为山神。
但很明显，他没成功, 眼前这个老者成功了。
不出意外，应该他继承了前人的努力。
林欢手中的天地书没找到老者的生平, 到底天地书不全，老者是伪神，他实力又差了点。
唔，他实力差了点，他怎么敢带着普通人过来找茬的？
林欢怔愣愣地瞧向郑家三人。
察觉到自己心态失了衡。
之前仗着有燕宿月托底，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闯，没了燕宿月后，他早失了与实力相横的谨慎。
哎，果然啊，信神就是一个让人迷失自我的美味蛋糕，他还没全然信呢，先迷失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晚。
“哦，是他们一家。”老者恍然，“他们一家可不无辜。玄术士间的复仇，不受世俗法律管。”
“你义子说，你的仇人是郑家二爷爷，不是郑家三叔。”林欢在后边，给郑钧做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初中时林欢常做，那是郑钧被人找茬时，林欢会挺身而出，再示意郑钧离开。
只要郑钧离开，找茬的人找不到发泄的人，自会消停。
郑钧瞧见这个熟悉的手势，拉拉郑父，让他与自己走。
郑父没动，投以疑惑的视线。
郑钧以口型道：“走，危险。”
郑父要去拉二堂叔，郑钧忙制止，欢子只让他拉着郑父走。
他主打一个听话。
他强硬地拉着郑父手腕，往外走。
老者眸光眯了眯，“来了就走，是嫌我招待不周？”
林欢道：“他俩和你没恩怨，不能走？你这山神，想走邪魔路子？”
林欢完全不提老者邪术师出身，只用山神将他架起。
见林欢瞧出他山神的底，老者心底闪过一抹忌惮。
原来是自身有实力。
难怪敢来找他茬。
仗着艺高人胆大。
不过，他会让他知道，神与人，有本质的区别。
他视线在郑钧和郑钧爸爸身上扫过，又瞅了瞅二堂叔，大气颔首，“哈哈哈，确实没恩怨，可以走。”
郑钧和郑钧爸爸身上的功德，远不及二堂叔身上多，若换往常，这样的小甜点他不会放过，不过有林欢这么个豪华大餐，二堂叔这个清粥小菜，那两个小甜点，他可以瞧不上。
说是这般说，他还是在这对父子身上打了个标记。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林欢发现这点，隐忍按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