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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道。一夜惊心动魄后,困意涌上心头,她又同萧霁交代几句后便打算回朝晖殿稍作歇息。

    只是才起身,殿外响起内侍通传:“湘州信使求见!”

    萧窈愣在那里,还是萧霁先反应过来,随后道:“宣。”

    下一刻,便有风尘仆仆的侍卫大步流星进门,观其形容模样,便知是半点没耽搁,日夜兼程赶至建邺来的。浑身流露着遮掩不去的疲倦,但眉眼间俱是喜色。

    进门后倒头就拜,沙哑的嗓子高声道:“禀太子殿下,湘州大捷!”

    提起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萧窈眼中浮现笑意,既讶异,又欣喜。

    湘州局势僵持不下,众人虽不曾宣之于口,或多或少总有怀疑,疑心崔循这回是否还能如当年那般大获全胜。萧窈自然信得过他的本事,但也知战事须得天时地利,故而前些时日同谢盈初提起时,态度谨慎得很。

    而侍卫回的是“大捷”。

    无论崔循还是晏游,都非好大喜功之人,若非大局已定,决计是用不上这个词的。

    萧霁也清楚这个道理,愣过,连声道:“好!好!”

    “将此消息一并传出去,晓喻士族。”萧霁虽年轻,一直以来却还算得上稳重,眼下因这双喜临门的好消息喜笑颜开。吩咐过,才想起来细问侍卫情况。

    萧窈坐回原处,含笑捧着茶盏旁听。

    不多时,谢昭亦至,边行礼边向二人道喜:“今日后,必不会再有人胆敢起异心。”

    萧霁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矜持笑道:“有此局面,全仰仗阿姐与少师。”

    萧窈一笑置之,垂眼看着湘州军报,不疾不徐道:“此事倒也算是个契机。早年我刚到建邺时,曾撞见王氏子弟横死丧命,必是就连廷尉丞在王氏私兵面前都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重光帝当初想要收没各家远远超出限制的奴客,便是有此顾忌。只是此事触及士族根本利益,不好贸然下手,到最后也只是借着王俭之事削了王氏的势力。

    但昨夜之事,宜“借题发挥”。

    谢昭会意:“如今正是时候。”

    “你既明白,我便不多言了。”萧窈揉着额角隐隐泛疼的穴道,决定当个甩手掌柜,将这麻烦事甩给萧霁与谢昭接手,自己歇上几日再说。

    她看完军报,舒了口气,起身回朝晖殿歇息。

    被血气浸了一夜,萧窈没什么胃口,换过衣裳,在青禾的再三劝说下用了块绵软的糕点。

    寝殿中盈着惯用的香,是从前崔循在时亲手合的香料,清幽恬淡,令她紧绷许久的精神得以慢慢舒缓下来,沉入梦乡。

    照理说而今尘埃落定,纵然有梦,也该是美梦才对。可兴许是昨夜境况太过残酷,萧窈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间,梦中一片血色。

    似是身处金凤门后的长巷,又仿佛是在一望无际的地界,尸横遍野。

    萧窈置身其中,几欲作呕,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茫然无措间,瞥见地上倒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踉踉跄跄上前,看清那人的脸后,心脏骤停。

    是崔循。

    萧窈骤然惊醒。

    青禾候在外间,听着公主不安的梦呓,放心不下。才绕过屏风,便见萧窈掀了帷帐起身,本就苍白的面容全无血色,袖下的手更是颤抖不止。

    “公主可是魇着了?”青禾连忙上前扶她,“若不然还是请医师来,开个安神……”

    “湘州来的信使,”萧窈打断她,“令六安将人找来,我有话要问。”

    先前在东宫时,她实在太过疲惫,又因湘州大捷的消息而高兴,以致到如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回没有崔循的书信随战报附来。

    不该如此。

    自她在信上抱怨过崔循的书信太短,想是不记挂她,崔循哭笑不得,便也会如她一般得空时写上几句,届时随战报一并送到建邺。

    如今这般,甚至没有只字片语给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待信使来了朝晖殿,萧窈开门见山道:“崔循可还安好?”

    信使才行过礼,闻言,又跪了回去。

    萧窈攥紧衣袖,尽可能平静道:“不必有什么顾忌,如实答话就是。但若敢欺瞒,你应知晓是什么后果。”

    信使犹豫挣扎片刻,伏地道:“实非小人有意欺瞒。只是少师下了严令,不准任何人泄露他的伤情……”

    这是崔循在陷入昏迷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既是不愿萧窈担忧挂怀,也恐自己重伤的消息会使得建邺本就危如累卵的局势雪上加霜。

    崔循想要的,是以一场毫无疑义的大捷,令心怀不轨的士族偃旗息鼓。

    他不能带累萧窈。

    无论是在晏游, 又或是管越溪眼中,崔循都是个极为冷静稳重的人。、

    若换旁人骤然接手湘州,纵不说捉襟见肘, 总难免焦头烂额。可崔循至湘州后, 军务、政务皆从他手中过, 愣是能梳理得井井有条,未有半分差池。

    诚然因他天纵奇才, 也因宵衣旰食, 未曾有过半分松懈。

    这样一个人, 原该安稳坐镇后方,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而非以身犯险。

    可崔循还是这么做了。

    明明戈阳之战挫败敌军后, 已稳稳占据上风, 随着能解疫病的药方传开, 又有冯直倒戈,江夏王已露颓势。只需稳扎稳打, 待其士气溃散,便能逐渐蚕食殆尽。

    崔循却选择了铤而走险,拿自己当诱饵,引得本来收缩回防的江夏王上钩。

    最后以自己重伤为代价,换来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捷。

    湘州上下喜出望外。要知道早前晏游昏迷, 江夏大军势如破竹攻入湘州时, 不少人连遗言都想好了,又有谁能料到会有如此喜讯?

    这几日进入官署人各个眉开眼笑, 唯有提及崔少师的病时, 才会收敛笑意,适时露出唏嘘怅然的神情。

    崔循伤得厉害。

    那一箭贯穿胸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未曾伤及心脉。

    医师小心翼翼取下箭矢,不知用了多少伤药才险伶伶地止了血,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数日不退的高热,几乎叫人担忧他再也醒不过来。

    “百密一疏。”与晏游颇有交情的属官提及此事,同他感慨,“崔少师这样算无遗策的人,也有失手之时……”

    晏游却摇头:“不是什么百密一疏。”

    在旁人眼中,崔循这是失之急切。但晏游心知肚明,崔循必然知道此举须得承担多大的风险,只是权衡过,甘愿为萧窈冒这个险罢了。

    崔循那日说得斩钉截铁,信萧窈能料理建邺事端。可世上本无万无一失之事,他承担不起那个“万一”,所以宁愿自己以身涉险。

    纵远隔千山万水,难以企及,也要用这场大捷为萧窈添一笔筹码。

    因着崔循与萧窈的亲事,晏游曾对他颇有微词,如今见他为萧窈做到这般地步,一时倒真是无可苛责。只再三吩咐医师,必得将崔少师给救回来。

    高热逐渐褪去,崔循终于自昏迷中醒来时,守在榻旁伺候的松风虽没到喜极而泣的地步,但也红了眼。待医师诊过脉,确准自家公子脱离险境,悬了几日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松风奉上药,三言两语讲了江夏溃败之事。

    崔循饮茶似的,喝着苦涩的药汁,撩起眼皮瞥他一眼。

    松风愣了愣,随即道:“湘州大捷的消息当日便令人报去京都,依着吩咐,半句没提您受伤的消息。”

    崔循缓缓道:“湘州既定,余下诸事他们自能料理,是该回京了。”

    他声音不复以往清冷,沙哑中透着无力,便是丝毫不通医理的人也能看出他的虚弱。

    松风欲言又止。医师却着实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咳了声,提醒道:“大人伤得这般严重,纵止了血、退了热,若不好好将养,极易损耗元气,以致身体亏损……”

    崔循射猎广泛,也看过些医书,知晓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他垂眼思忖片刻,问道:“建邺可有消息传来?”

    松风立时道:“应是在这一两日。”

    他跟在崔循身边这么些年,知晓自家公子想问什么,又笑道:“家书必是随着朝中论功行赏的旨意一同送来的。夫人知您率军大败江夏王,不知要多高兴呢!”

    医师才调好伤药,正要上前,却只见这位方才得知敌军已溃败都八风不动的贵人,竟因这句话露出些许笑意。

    如霜似雪般冷峻的面容温和许多。

    “若只是高兴,也就罢了,只怕她又要饮酒。”崔循似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却又透着些微亲昵。

    叫人一听便知夫妻感情甚笃。

    医师又咳了声,上前道:“小人为您换药。”

    崔循颔首,眼中那点温情转瞬即逝。

    与那日血流不止的惨状想必,伤势已有好转,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医师原以为,养尊处优的士族自是不能同那些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粗人相比,想是受不得疼,换药时便格外小心仔细。结果却见面前这位眉头都没皱一下,亦不回避,径直打量自己身上的伤处。

    “您这几日须得卧床修养,务必时时留意,莫要牵扯伤处……”医师语重心长叮嘱。

    崔循眼都没抬,一旁的松风忙不迭应着。

    医师换完药,重新包扎妥当。松风上前,小心翼翼服侍他穿好中衣。

    崔循苏醒的消息传开,从晏游、管越溪,至这些时日与他打过交道的属官,纷纷前来探望。

    自来到湘州后,崔循便肉眼可见清瘦许多,这几日病重昏迷不醒,整个人又瘦了不少。苍白的肌肤与中衣同色,乌油油的墨发散下,平添了几分脆弱,愈发衬出他清隽俊秀的容色。

    但偏偏神色寡淡,透着些许不耐。

    前来问候的客人便都能看出来,崔少师不耐烦应酬,寒暄两句后立时起身告辞。

    饶是如此,也有半日光景耗在其上。

    崔循手中把玩着粒红豆,隔窗看了眼天色,吩咐道:“无论谁再来,都打发了。”

    松风满口应下。

    他又服侍着崔循服了药,正欲放下床帐退下,却听门外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似是有人来访,被拦下,正争辩解释。

    松风没料到竟有人敢在此造次,立时出门查看情况。

    此时天色已晚,待他借着灯笼看清来人模样,原本到了嘴边的问责卡在那里,结结巴巴,一时竟没顾得上行礼。

    “何人在外?”崔循问了句。听到紧促的脚步声,皱了皱眉,撩起眼皮看去。

    随即也愣在那里。

    是萧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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