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抑制住想把杯子捏破的心思，堵着一口气站起身来，将请帖收下。

    “我和玉阳还要去成衣铺里试婚服，就不奉陪了……”林珏带着姜玉阳走到了门口，才又道：“饭钱我已经付过了，李二少慢用。”

    等到出了门，他才听到姜玉阳有些不开心道：“你干嘛把请帖给他？”

    林珏似乎小声说了会好话，将姜玉阳哄好了，这才微微提高声音道：“他不会来的。”

    这个声音，是绝对保证了他能够听到。

    李仲贤知道，他是特意说给自已听的。

    他的指甲掐进手心，留下几个半月形红痕，他一定会去的。

    婚期就在三天后，李仲贤特意换了最新的衣服。元宵欲言又止，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终于开口劝说：“少爷……要不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李仲贤冷着眉目，不顾阻拦，缓缓走到了孟府，看着那门扉皆是喜气的红色，他觉得脚重如千斤，竟然提不起来。

    天色阴沉沉的，雪花在黄昏时刻落下来，火红的迎亲队伍从对面而来。

    林珏穿着一身红衣，等在门口，鞭炮声、锣鼓声吵闹，每个人面上都带着开心的笑。

    新娘下轿、跨火盆，虽然是盖着盖头，但李仲贤似乎能透过盖头看见里面那人羞红了的脸。

    姜玉阳本也为他穿过喜服、也为她羞答答地坐在龙凤烛前等待着他来掀盖头。

    裙摆太长，姜玉阳忽然趔趄了一下，林珏反应很快，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下一刻，在众人的惊呼中，他弯下腰，将姜玉阳拦腿抱了起来。

    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喊着“不合规矩”。

    但林珏不管不顾，他抱着姜玉阳，似乎看到了李仲贤站立的位置，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转身，脚步未停地往屋内走去。

    隔着一扇门，李仲贤听到里面传来喜气洋洋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鞭炮声再次喧闹起来，里面似乎有不少人起哄，李仲贤记得刚刚自已看到了夏萱萱和萧盛，这两个人眼底都是带着满意的。

    他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结了，转过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眼前一黑，猛地摔倒在地，最后的时刻，听到的却是元宵的惊呼。

    他后悔了！

    他弄丢了姜玉阳，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个他从小就放在心里的小姑娘，曾经一身红衣，想要与他白首偕老，却被他亲手推了出去。

    雪地里，倒下的李仲贤，眼角有湿润，谁也不知道那是被体温化掉的雪，还是悔恨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