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事不可明，但前尘却尤可忆。

    林醉根本不记得以前有过同墨珣结为道侣并立下天劫誓的经历。

    甚至于，在林醉的记忆里，他其实是从来都没有立过天劫誓的。

    既然如此，那么眼前的这个墨珣，极有可能是从林醉所不知道的未来而来。

    林醉却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皱起了眉头。

    落在墨珣洞府上的天雷就是对林醉猜测最好的佐证。

    林醉现在仅能肯定的是，这个墨珣并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师父了。

    这么想着，林醉又忆起了墨珣之前同自己说的话——墨珣说，他是从炸了炼丹房之后起，就想与自己结为道侣了。

    墨珣的那句话，林醉乍一下听到的时候，其实没什么特别多的想法，也并不认为那个时间点有什么不对劲。

    但现在再想来，却发现，自己在那个时候发现师父变了个人，不是错觉，师父是真的变了个人。

    意识到墨珣可能是用夺舍的方式，抹杀了师父的神识，夺取了师父的躯体……林醉的脸色一度变得十分难看。

    墨珣知道林醉还别扭着，但却从来没有见到林醉露出过这么危险的表情，让他不由得在意了起来。

    “怎么了？又感觉到了什么吗？”

    大战在即，林醉之前就已经有过不好的预感了。

    墨珣曾猜测，林醉的预感可能是对自己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没有插手这个世界时，未来会发生的事的预感。

    而林醉所预感到的未来，墨珣心知可能不会发生，但受限于天道，墨珣是知道自己无法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告知林醉……说也不能说，劝又劝不住……墨珣是真的拿这个时候的林醉没有办法，只能想方设法转移他对预感的注意力。

    林醉一想到自己的道侣竟然夺舍了自己的师父，心里就乱作了一团。

    他虽是被师父捡回玄九宗，与师父相识数百年，但却始终没有与墨珣相处的时间多。

    林醉心里是不愿意去想墨珣与师父的区别的，但事实上，林醉此时再去想，却能够清楚地分辨墨珣与师父的区别。

    他师父，是绝对不可能对他产生结为道侣的心思的，就更别提是产生师徒之外的感情了。

    “没什么。”林醉一抬眼眸，便看到墨珣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墨珣使得林醉的神情不自觉柔和了下来，神识回笼之后，也不似刚才那样式失神。

    墨珣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林醉刚才的眼神实在太骇人，就像是预见了什么一生之中最为可怕的事一样。

    甚至，已经完全陷入了那种惊恐的情绪之中。

    林醉刚才瞳孔微张，但眸光涣散，明显是被什么给骇住了。

    但是，他却对自己说——没什么？

    这哪是没什么？

    这个分明是有什么！

    自从两人在华海秘境之中确定过道侣关系以后，林醉向来是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的。

    而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天道法则的约束，自然也不会想要瞒他什么。

    所以林醉刚才是想到了什么？

    墨珣直勾勾地看着林醉，妄图从林醉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我相信你。”林醉眸光飞快地闪了一下，最后却是十分坚定地看着墨珣，似是在袭击的心里下了什么决断。

    墨珣听着林醉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并不是很能理解，但林醉却丝毫没有要跟他解释清楚的意思。

    “怎么回事？”

    墨珣与林醉是道侣，本就心意相通，更遑论两人实际上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了，林醉稍稍的一点变化都是瞒不过墨珣的。

    林醉刚才定是想到了什么能够动摇他心神的事，否则的话，他的情绪不至于这么外露。

    有的时候，林醉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外露，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让墨珣看到的而已。

    墨珣并没有强迫林醉说出什么来，两人已经是立过天劫誓的道侣了，林醉根本犯不着故意防着自己。

    只是，林醉刚才的情绪不对，表情也古怪，让墨珣不由得多想了些。

    更何况，林醉最后还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我相信你”，那摆明了就是他脑子里刚才想着的事与自己有关了。

    墨珣一边问着林醉，一边思考起他会出现那样变化的情况。

    林醉抿着嘴，摇了摇头，一副“不可说”的架势。

    墨珣仔细判断了一番，林醉这个摆明了是不能说，而不是不愿说。

    这样一来，墨珣大概能猜到林醉刚才想到的是什么了。

    问题可能就出在林醉被天道阻下的话上。

    墨珣有九成把握林醉是在问自己的来历，而他的来历会对林醉造成的困扰大概就在林醉的师父、原先的那个九渊峰主身上。

    可这偏偏又是墨珣无法开口向林醉解释的事。

    墨珣原先还觉得天道对自己不赖，这会儿再想想，天道看似给自己开了不少的窗子，但他若顺着窗子出去之后，是一堵墙，而身后来时的路却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林醉从墨珣的表情里就判断出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林醉不由得嘴角噙笑。

    “我配得上，也值得。”墨珣并不能开口从头到尾跟林醉解释，但林醉愿意相信他，无疑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