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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腰藏春 第107

    宋蝉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道:“你我有过不少因果纠/缠,我也曾厌恨过你,但事已至此,从前那些事便都算了。我本想着,等你醒来好好道个别,把那些未说完的话都说清楚……”

    她忽然轻笑一声:“可惜天意弄人,你这病来得这样急。不过也好,这样的告别或许更适合我们。”

    宋蝉的目光落在陆湛的面上,并不作声,她在等。

    她来前便想好了,倘若今日陆湛能醒过来,与她坦白一切,即便是蓄意欺骗,她也可以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惜榻上人仍没有动静,如同一尊沉歇的佛像卧在那里。

    长久的沉默在房间里流淌,窗隙内拂入的风未能吹散那种近乎压抑的闷热。

    过了半晌,宋蝉轻叹了口气,沉沉向门外走去,将至门前时,刻意停了脚步。

    最终却也未曾回头,径直推门而出。

    木门关上的一瞬间,榻上的陆湛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里不留半分病态,只余一片翻涌的暗潮。

    天际泛起鱼肚白,岸口咸涩的海风卷着潮气,将宋蝉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

    阿措正从骡车上卸下最后一个藤箱,粗粝的手指在箱笼上摩挲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

    阿丹一路默不作声:“这法子当真有用?若是他当真不来呢?又该怎么办?”

    宋蝉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唇角牵起一抹苦笑:“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若不这样逼他,恐怕以他的耐心,一时半会也查问不出什么来。”

    那天从陆湛的屋子里离开,宋蝉想了整整一晚,将种种蛛丝马迹细细捋过。

    大燕那边送药的人迟迟没有动静,陆湛的病时重时轻,还有阿措那夜看见的蹊跷。

    这些碎片拼凑起来,逐渐变成一个可怕的猜想:或许这场病,本就是为她设的局。

    无论如何,这样一直和陆湛在济都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决定亲自回大燕一趟寻找药材。

    临行前她留了足够的银钱,将陆湛暂且托付给了阿丹姐弟。倘若陆湛真的是病了,等她到了大燕,他的那些人不会坐视不理。

    “船来了。”阿措忽而开口。

    海平线上,一叶孤舟正破浪而来。阿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阿翠,路途凶险,你何必为了他冒险?你还会回来吗?”

    话到最后,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宋蝉突然觉得喉头发紧。三个月前她漂泊至此,是这对姐弟给了她栖身之所。如今说要离开,竟比当年逃离大燕时还要艰难。

    她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若是有机会,她当然还想回来,只是路上会发生什么尚未可知。

    只是看着姐弟俩期待的目光,她最终没狠下心,只是轻声道:“等他的属下接他离开,我就回来。”

    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若陆湛真是装病,得知她离开,岂会轻易放她归来?

    远处舟叶愈近,宋蝉最后回望来路,沙滩上只有零星的脚印,被潮水一次次抹平。

    陆湛竟真的没有来。难道他当真病重至此?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低落,宋蝉只觉得心里有几分低落。

    “走吧。”船停靠在岸边,阿措提起箱笼,声音闷闷的。

    宋蝉整了整被海风吹乱的鬓发,正要迈步上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沙滩震颤,陡然惊起林间一群海鸟。

    宋蝉僵在原地,一时不敢回头。

    身后马蹄声如密鼓般渐近, 宋蝉只觉脊背僵寒,愈发不敢回头。

    直到那一声熟悉的“阿蝉”破风而来,裹着沙砾刮过耳畔,宋蝉闭上了眼, 心中万般翻涌俱在此刻落地。

    她逼着自己转身。

    但见黄沙漫卷如雾, 一道身影纵马踏尘而来, 衣袂猎猎卷起朔风,宛若苍鹰掠云之势。

    马嘶声中那人勒缰而坐,眉眼清峻如刻,不是陆湛还能是谁?

    居然是他, 果真是他!

    纵然心底早有过蛛丝马迹的揣测, 但真看到陆湛站在面前的一刻,所有疑云皆拂散, 只留下一阵足以寒彻心扉的冷意。

    陆湛早就痊愈。

    确切的说, 他也从未真正地病过, 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日, 让她留下的转圜之策。

    “阿蝉,与我回去。”

    陆湛翻身下马, 气息平稳,面色如常。

    饶是宋蝉无数次想过这种可能, 许是陆湛另有隐情。可此刻看着陆湛全无半分疲惫病态的面容,无疑像一把匕首, 剖开她所有自欺欺人的侥幸。

    她知他向来万般谋划心机,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也甘能使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办法!

    宋蝉只觉气血翻涌,眼前猛地一黑,踉跄着几乎栽倒。

    她强压着颤抖的指尖,冷笑从齿缝里挤出来:“陆大人不是病得连药都咽不下去了吗?”

    陆湛俊秀面上划过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掩袖清咳一声。

    “阿蝉,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世家之首的陆氏家主,竟装病耍赖,传出去不怕沦为笑柄?”宋蝉声冷如寒冰,“陆大人,我对你已无话可说。”

    宋蝉转身便要走,却被陆湛紧攥住手腕,他用力之深,尤似铁钳牢嵌,腕骨处传来隐痛。

    “放开!”

    “你要回为我大燕寻药,是不是?”陆湛声音沉了几分,“我现下既已无恙,你何必再去涉险?”

    宋蝉冷笑出声:“谁说我要回大燕为你寻药了?”

    陆湛神色骤变,语调陡然扬起:“那你要去哪?”

    “天地广阔,何处不能容身?”宋蝉抬眸迎上他焦灼的目光,字字清晰,“陆大人也不必再问了,你我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阿蝉,不要同我赌气。我知你对我有怨,但也先随我回去,我自会同你讲明白。”

    “赌气?”宋蝉气极反笑,眼底却泛起红意,“你以为我为你忧心焦虑,日夜难安,都只是赌气?看着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趣吗?”

    陆湛起初只沉默地听着她的斥责,直到那句“忧心焦虑”出口,他忽然怔住,仿佛惊雷劈开阴云,眸底骤然绽出光,紧绷的神色竟缓和下来。

    一时间浑觉天地缄默无声,宋蝉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耳边只不断回响着这四字。

    “阿蝉,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他唇角笑意映回眼底,竟生出几分如三月桃花般的温润。这话说的亦是笃定,没有半分怀疑。

    宋蝉却只觉得荒谬至极,事到如今,他竟还能从中品出蜜意?若非忌惮他权势,她恨不能撕破他这副从容皮囊。

    宋蝉忍下怒火,不想再与陆湛争辩,挣脱他便往渡船奔去。

    意外的是,这次陆湛竟松了手。

    河风卷起她散落的鬓发,舟子已在催促进舱,虽然心有疑惑,宋蝉仍是不回头的迈上船。

    陆湛仍站在岸边,静静凝视着宋蝉的背影。

    从记事起,他便事事提防、步步慎微,绝不敢错行一步。

    直到某日大雨滂沱,他隔着窗看见宋蝉冒雨去护墙角下的一只狸奴,自己浑身湿透却浑不在意,那时他突然觉得,这世间或许真有不必算计的温暖。

    二十余载,他无一人可依。

    唯独宋蝉是个意外的惊喜。

    情意随日子的流淌慢慢滋长,察觉到自己对宋蝉的心意后,他便一意孤行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奈何她万般不肯,总想逃离。

    若非是因为爱意珍重,他不必顾及她的心意,自有万般手段强迫。

    偏偏选择了连他自己都不齿的那一种。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从梦中惊醒,更不敢想象,倘若当真叫她识破这是一场骗局,她该会是如何的失望与愤怒。

    好在今日她虽愤然,却让他笃定,她心中是有他的。

    无论是恨也好,爱也罢,只要她对他尚有几分在意,他便不会放手,至死方休。

    这艘航船是阿措费尽心思才托关系寻来的,航线特殊,中途经停大燕,最终的目的地则是万里之外的江外异邦伊罗。

    昨日她便同阿翠姐弟商量好了这出金蝉脱壳之计。

    若陆湛病重属实,她便按原计划在大燕下船,为他寻药,全了最后一份道义。

    倘若一切果真如她所料,只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场戏,那么她便顺水推舟,直抵伊罗,借此彻底斩断这恼人的纠缠。

    半晌,船身缓缓移动,破开平静的江面。宋蝉鲜少乘坐江船,不多时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江,阵阵头晕袭来,只得靠在舱壁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待她醒来,挑开舷窗的布帘向外望去,心头猛地一悸。外面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浓稠墨色,寂静得可怕。

    夜晚的江面,比陆地要骇人得多。

    四周是化不开的黑暗,江浪声沉击船壁,发出一声声低呜,反而衬得这天地间愈发死寂。

    船舱随着波涛轻轻摇晃,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这孤舟,不知要去向何方。

    宋蝉的船在江上行了足足一月。

    她刻意不去回想岸边那道沉默的目光,白日里看山看水,夜里细数星河,试图用天地辽阔将那些过去熨平。

    只是近日来她察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似乎总有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不远不缀地跟在他们的后方,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起初她只当是哪个渔家,直到半月后,她发现那船仍然跟在后方。

    一个荒谬的念头悄然滋生。

    宋蝉特地选了一个雾气朦胧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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