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十七给几个帮他的人每人发了两文的谢礼,并大方的说道:“三月十七,我和阿淮成亲,到时候请各位喝酒吃肉!”
这既是感谢,也是陶十七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这个事情。
几人收了钱,心里高兴,都应下了。
等他们走后,关上院门,喧闹退去,院子里只剩下陈大牛还在。
陈淮安看他踟蹰的模样,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他叹了口气:“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陶十七悄悄的退回屋子里,把院子留给两人。
陈大牛被陈淮安看破,也不在犹豫,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纸张说道:“老二,是哥对不住你,之前”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没接着说,而是把纸递给陈淮安。
陈淮安不知道这是什么,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张地契:“这是?”
自从苗翠兰说要和陈淮安断绝关系那日起,陈大牛每日都心怀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才让一家人四分五裂。
这短短一个多月,他好像苍老了几岁。
他看着陈淮安比之前好不少的气色,心里才好受些,说道:“这是属于你的那五亩地,爹娘给你留的,之前你一直病着,这地便一直空着,既然你要和陶哥儿成亲了,这地合当还给你。”
陈淮安明白,这地应该是之前赵顺还在陈家时,属于他的那份,赵顺只顾着读书,这地一直是陈大牛帮他种的,后来赵顺走了,但这地还是陈家的。
原主回来后也没给他,应该是怕原主挥霍掉。
要是把地给了原主,按照原主的性子,只怕这地早就被当掉,被换成酒或者赌桌上的筹码了。
“这地给了我,嫂子那?”陈淮安不想再因为自己让苗翠兰和陈大牛吵架。
陈大牛却让他别担心:“这事儿还是你嫂子提醒我的,她就是嘴硬心软,看着你变好,她心里也开心。”
“之前的事,你别生她的气,行不?”陈大牛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陈淮安心里本就没怪过苗翠兰,毕竟站在苗翠兰的角度,原主当初就是一个扒着吸血的极品弟弟。
看着陈淮安点头,陈大牛心里释怀,感觉今天一天的疲惫都被扫去。
陈大牛走后,陈淮安拿着地契回屋去找陶十七。
入目一片雪白的肌肤,陈淮安被恍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谈完,陶十七慌忙的把裤腿放下来,手背向身后,假装镇定的问道:“谈…谈完了?”
陈淮安眉头一皱,语气不明:“嗯。”
脚下却不停,他慢慢向人靠近,直至走到人跟前,两人之间挨的极近。
陶十七是坐在凳子上的,陈淮安走到跟前弯下腰,两人鼻息相贴,陶十七避无可避。
陈淮安的气息慢慢靠近,陶十七闭上眼,就在两人鼻子快碰上时拐了个弯,他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手绕过哥儿的腰伸到后面,捏着人的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陶十七刚还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陈淮安拿出东西一看,是一瓶药酒,这下换他紧张了:“你受伤了?”
陶十七见瞒不过去,点了点头。
看他刚刚的样子,应该是伤在腿上,陈淮安来不及想,就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蹲下来,把陶十七的腿放在自己怀里,轻轻挽起裤腿,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入眼一大片青紫的淤青,中间已经肿起老高,颜色深的发黑。
陈淮安像被针扎了一下,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看着人担心的模样,陶十七忍不住开口道:“不严重的,擦点药酒把淤青揉开,过两天就好了。”
“而且多亏了你的绑腿和护膝,这畜牲反击的时候才没踢到我的关节和骨头。”
陶十七说的轻松,在他看来也确实如此,若不是为了活捉它,也不能让这鹿在最后给他小腿一蹄子。
不过阿淮好关心他,嘿嘿。
陶十七一番话说的真切,但在陈淮安听来却十分危险,若不是穿戴护膝,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没说话,把药酒倒在手上搓了搓,等到手心发热,才覆上去。
这时他也顾不上什么肌肤相亲之类的,陈淮安一心把淤青揉开,面对陶十七笔直修长的的腿,也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跌打损伤的手法他学过一点,他一边揉按,一边观察陶十七的表情,怕下手太重,弄疼他。
但陈淮安一抬头只能看见陶十七咧着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乐。
陈淮安心里又气又无奈,真是拿他没办法。
小腿上的伤不大,但和常年没见光的皮肤一对比,才显得吓人。
趁着天没黑,他去山上找了点活血化瘀的草药,他找的急,红花,三七都没找到,只找到一点马齿笕,他把草药碾碎给他敷上。
心里想着明天再去买点回来才行。
“这几日你别下地,那剩下的半亩地我去翻,你就在家休息。”
家里没有纱布,陈淮安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裹着敷上的草药,小心的缠了两圈。
“那怎么行?”陶十七一听不让他干活,他不干了,腿一蹬就想站起来,被人捞过腿按在怀里。
陈淮安握着他的脚踝,等人老实了才在小腿上打上结,抬头盯着他也不说话。
“好好吧。”陶十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那你要是累了,放着也行,就剩半亩地,等插秧的时候再翻也来得及。”
就阿淮这身板,他真怕把人给累着了。
陈淮安心里不赞同,半亩地他还翻不了了?但嘴上还是答应着:“好。”
陈淮安看着陶十七清澈的眼神,摇摇头,陈淮安你努努力,别什么都让十七一个人扛。
再说,他也不能一辈子不下地。
伤口处理好后,他把裤腿给他放下来,拿过鞋子,仔细给他穿上,想起院子里那头鹿来:“那鹿你怎么处理?”
陶十七除了小时候他娘给他穿过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穿鞋,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挣扎着想自己来,被陈淮安阻止,只能乖乖坐着:“拿去卖了换成银子,给我们成亲用!”
陈淮安点点头,也行,只是今天着实给他吓了一跳,他认真说道:“你以后不能这么冒险,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行吗?”
陶十七看着因为他受伤忙前忙后的人,轻轻点头。
他做事一贯有自己的想法,想到什么做什么,爹不在后,更是如此。
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管着也挺好。
卖鹿
说干就干, 陈淮安真的开始自己下地。
木犁没有耕牛,只能用人力,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极难的事情。
木犁不但需要大量的力气在前面拉拽, 同时还得控制平衡, 他尝试了一下,最终放弃。
他选择用锄头慢慢挖,虽然这样速度慢,但以他的体力勉强能承受。
太阳悬空, 本来温暖舒适的气候, 却成为劳作的热源。
陈淮安伸直酸痛的腰,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他趁休息的功夫,望了一下自己挖过的地, 一半不到。
陈淮安感叹,他也是体会到‘锄禾日当午’的辛苦了,十七之前一个人翻了七亩多地,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他喘过气来,又接着挖起来。
这两日, 陶十七和陈淮安的角色彻底换了过来。
厨房。
陶十七左手边一碗打好的鸡蛋液, 砧板上是切好的的香椿叶,他看着它们一脸纠结。
应该先炒蛋还是先炒菜呢?
思考的功夫油锅冒起浓烈的油烟,不管了,他索性把两个一起倒了下去。
锅里响起‘嗞啦’的声音,混在锅底的蛋液瞬间焦黄, 混在菜叶子上的蛋液又生滑。
陶初一站在厨房门口,不敢进去。
看着他哥的操作,她一脸习以为常, 她哥的厨艺果然还是如此,淮哥真是命苦,辛苦一天回家,还得吃她哥的黑暗料理。
陈淮安这两天忙着下地,来不及做饭,而陶十七被勒令好好养伤,不准下地,不准打猎,直到伤好为止。
他闲不住,主动包揽了做饭的活,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初一,去地里叫你淮哥回来吃饭。”陶十七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朝门口的陶初一吩咐道。
陶初一一步三叹的跑出去了。
等到陈淮安扛着锄头回家时,陶十七刚把新出锅的馒头蒸出来。
馒头是白面做的,看起来又大又软,冒着热气。
陶十七走到门口,接过他手里的工具,看着人被晒得发红的脸,一脸担心:“阿淮,累不累?那地要不别翻了,一亩半亩的不碍事。”
陈淮安进门先喝了口水,缓解了口渴,才安慰道:“没事,已经翻一半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见劝不动他,陶十七噘着嘴坐下,默默给他盛好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