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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摧信闻言,只是淡淡抬眸,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多虑了,三殿下的刀光剑影里,从不缺我这号人。”

    话虽如此,他垂在袖中的手却微微蜷起。

    殷无烬此人,行事乖张,却从不做无用之功。

    那晚,他透过火光盯着自己的眼神,确实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偏执,只消一眼便令人心惊。

    当时只当是错觉,经承影一提,心中那点模糊的猜测便愈发清晰起来。

    摧信念头转得极快,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转身对承影道:“西侧边境传来异动,需人前去探查一番,我去向统领请缨,不出意外的话,午时便动身启程。”

    承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西侧边境确实有股外敌势力压着,派别人去都未必能讨得好,只是摧信此刻之举,未免有些太巧了。

    偏偏择主在即,他这一走就得耗费不知多少时日,短则一年半载的,回来时哪还能有好的机会?

    摧信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承影看了看他平静的脸,终究只是道:“也好,你去最为稳妥,万事小心。”

    摧信颔首,不多言语。

    身影很快融入影门的暗影之中,只留下一阵极淡的风,仿佛从未停留。

    廊下,承影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边境的风裹着沙砾,将人反复磋磨着,一日又一日,眨眼间便是整年过去。

    摧信仰头望了眼天,月牙刚挂上崖边,清辉淡得像层薄霜。

    这是他在关隘口见过的不知多少次月升。

    那层淡色光晕直将那些锋棱都变得柔和,却让故人与往事都清晰地现出。

    或许,他不该想起那些。

    一年前离开时,日头烈得晃眼,承影塞给他一坛酒,拍着他的肩说≈ot;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ot;,他那时只觉得荒谬。

    云端上的三皇子,再如何任性也不可能真的捱过影门的苦楚。

    直到两个月前,影门来报,三殿下竟当真通过考验入了内门,在静默刑的密室里生生熬过了九十一天,随后还孤身入了冰窖和暗影室。

    据说他最后走出时,其内石壁上都被指甲抠出了深深的痕迹,却无人在此期间听到有半点多余的声响传出。

    摧信那晚把那坛酒挖出来,对月而饮许久,喉间火烧,却压不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三殿下为何要去影门,这其实有很多种解释。

    麻木日子过得久了而想寻些事做打发时间,又或者是以此为自身筹码,好用于来日复仇反正,不会有人真的觉得这与一个区区影卫有何关联。

    摧信也并不这样认为。

    故而并不会去多作纠结,只专注于眼前事。

    而他今夜的任务是取回被敌军截获的布防图,地点在断云驿。

    这处驿站早被沙暴啃得只剩断壁,残垣间挂着的破幡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无数冤魂在哭。

    摧信伏在几丈外的沙丘后,指尖扣着三枚透骨钉,棱面淬毒——这是他在边境新练的手法,比当年的各样剑招都更狠,也更护己。

    月上中天时,他正要如往常般独自行动,身后却有一道气息悄然而迅速地逼近。

    摧信眸光一凛,瞬间回身,指尖利器已抵上对方咽喉!

    月光下,来人一身暗黑劲装,褪去了京城之中的锦簇,而那双曾带着年少骄纵的眼眸,此刻映着与他相似的冷冽,只是在看向他时,又化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为臣(14)

    透骨钉的寒光在喉间凝滞。

    殷无烬唇角带出笑意,口吻如常,仿佛他们之间并不存在那一年之别。

    “影首大人,别来无恙。”

    摧信收回透骨钉,指尖的凉意却没散去,他声音沉沉,压着怒意,“三殿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先前听闻近日会有人手被增派过来,却没想到会是对方。

    “可我实在想来,便来了,你要把我赶回去吗?真要论起身份,我现今算得上是你半个师弟,摧信,你又何必这般不待见我?”

    殷无烬把脸凑近了些许,笑意还没淡去,对他的怒意视若无睹。

    摧信非但没有消气,反而越来越气。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情绪来得有些突兀。

    或许是三皇子在影门怎么胡闹都出不了什么事,可是到了这里,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便是万劫不复!

    殷无烬只得软下声道。

    “影门试炼,我拿了甲等。”

    “信我好吗?不会去逞强,也不给你添乱,就让我跟着你,哪怕在后面远远看着也行。”

    闻言,摧信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明显是不为所动。

    可下一刻,殷无烬忽然低头,将脸轻轻靠上摧信的肩,他的话语也很轻,好似下一刻就要被夜风吹散。

    “摧信,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殿中的人被我遣去大半,梅苑被我令人毁去,我甚至亲手杀了赤狐。”

    一年的时间,对那样的小动物来说实在太长了。

    长到让原来那瑟瑟发抖的红色身影,在日复一日的影门环境浸润中,脱胎换骨,成为身手了得、声名赫赫的“霹雳电狐”。

    也长到,令它还来不及大展宏图,就在某一天中的某一刻显露出了疲态,那是老去至死去的征兆。从前跟在赵贵妃身边,后来陪着三皇子,它活着的年岁已经足够久。

    殷无烬那日破例抽了空,陪着赤狐玩了一整天,带它去尝各种各样的美味食物,带它去看好看的风景,带它最后回到梅苑,为它摘下一枝粗壮的梅枝当武器,又与它比划切磋了一阵。

    最终选择让他的这只小红狐狸,在“幻梦”的香味中安然入眠,那里会有它所喜爱的一切。

    这是殷无烬第二次用香。

    前一次是毁灭,这一次是守护。

    “它本还能再活长一些,可是我没给它这个机会。”

    殷无烬实在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赤狐一日一日靠近死亡,随后在让他猝不及防的某一刻无声离去。

    这种不可控感、怕失去感,会给他带去无以复加的痛感,宛若遭受凌迟之刑,故而他用了可控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殷无烬苦笑道:“身无牵绊,为你而来,你当真要把我远远推开吗?”

    摧信原本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原先被他刻意避开的答案,在此刻已全然明确。

    殷无烬从来没把他当作可有可无的影卫,甚至比想象中的分量更重。

    断云驿周围的沙粒还在簌簌震颤,那是不远处敌军巡逻过经时带起的。

    殷无烬的情绪恢复平静,他抬眸看向那边的残垣,说:“布防图在西厢房的暗格里,对吧?我来时查过这里的旧舆图,其中有提过这处藏物点。”

    摧信没接话,只是转身往断墙后掠去。

    殷无烬立刻跟上,足尖点在沙砾上同样悄无声息。

    两人在断壁间穿行,像两缕被风卷动的烟。

    摧信总能在敌军靠近前息,找到正确的方向避开,殷无烬则在经过的地方撒下极细的消踪粉。

    西厢房的门早被风沙蛀空,虚掩着。

    殷无烬正要推门,被摧信按住手腕。

    “门后有夹层,藏着人。”

    摧信唇瓣微动,用的是影门的唇语。

    殷无烬点头,突然扬手将一枚石子打在对面的破窗上。

    “哐当”脆响刚起,门后的呼吸声骤然乱了一拍,而摧信的透骨钉已如毒蛇出洞,破开门层精准钉穿了三人的额头。

    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殷无烬却在那瞬间补位,绕后突袭,配合摧信将剩下的对手迅速解决,并用靴跟死死碾住其中一人的手腕,防止对方碰响腰间的警铃,他的反应比最初在影门演武场时快了数倍。

    “把暗格的位置指出来。”摧信踩住另一人的咽喉,声音冷得像冰。

    那人梗着脖子不肯照办,殷无烬突然俯身,在他耳侧低语了句什么,令其脸色煞白,终是颤抖着指向墙角的地砖。

    “你说了什么?”摧信撬开暗格时问。

    里面果然躺着个油布包,布防图的边角露在外面。

    “影门刑讯录三十七章,”殷无烬帮他把油布包塞进怀里,“西戎人最忌祖坟被掘。”

    摧信动作顿了顿。

    他记得那章的内容,写的是如何用敌方最忌惮的事物突破心防,而眼前这人,把影门的典籍读得比谁都透。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夹杂着狼犬的吠叫,那正是西戎的搜寻队和寻踪犬。

    摧信拽起殷无烬就往后院掠去。

    后院有口枯井,底下藏有影门早年所留的密道。他刚掀开井盖,耳畔便掠来极细微的破空声,是弩箭特有的锐响。

    殷无烬正欲拉他,却见摧信身形微侧,那支淬毒弩箭几乎是擦着他袖口飞过,钉在井沿石头上时,箭羽震颤的幅度都比寻常小了半分,显然是被他身侧的气劲带偏了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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