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他发现了，睡不着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一个半天不上床，拿着个小破板凳，不知道待在灯边干什么的人。
最后一套床上广播体操完毕。
谢青玉实在等不下去了，看着窗外月上柳梢头，出口询问了：“博远在干什么呢？还不睡觉吗？”
不远处淡淡泛着黄色光晕的枯朽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宋博远放下手中的东西，正打算转身和谢青玉解释。
没想到人已经到了身边，疑惑的声音甚至从他头顶传来：“就是在做这个，才这么晚了，还没有上床睡觉的吗？”
宋博远看了看窗外，意识到好像是有点晚了，心虚回应：“我只是有点专注投入了，忘了时间。”
“你居然会做衣服？”凑近后，褪去了朦胧，谢青玉在烛光照亮下，看见了宋博远手中正在干的事，发出感叹。
原本以为宋博远是在补衣服。
没想到是直接自己做。
晚上这段时间，在宋博远的辛苦穿针引线下，他手中的白色布料，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衣服形状了。
就剩下些缝合的事了。
零星剪裁出来的布料，可以看出来这做的是件外套。
别说，白天看着光滑顺亮的布料，没想到在夜晚烛光的照耀下，还泛着流光。
要是穿着走到太阳底下，那肯定流光溢彩，整个人周身闪闪发光。
可见一斑的耀眼夺目。
“把这些布块缝好，应该就做好了吧！”
宋博远轻轻点头：“是的，缝好了差不多外套就能穿了。”
心里想的却是，他的缝好就行了，眼前人的。
可能还缺一点东西。
谢青玉发现宋博远又直勾勾看着他了，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青年好像被他的目光看得难受，宋博远不经意间移开视线。
“青玉好像长高了，我帮你量一下吧！”
宋博远的话打消了谢青玉的奇怪感觉，真以为他是在看他的身材。
“好啊！那就辛苦博远，为我的冬衣操劳了。”谢青玉眉眼弯弯，俯身揽住了宋博远的肩膀。
宋博远感觉肩头一沉，意识到是什么之后，心底一坠。
耳尖染了红。
“不辛苦，我自己也要做的。”
“博远好厉害。”
宋博远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脸皮薄嘴上谦虚，压不下去的嘴角倒是显示出了，他心底的愉快：“没有，好多人都会的。”
“我不会，你会，在我心里就是厉害。”这句话是谢青玉的肺腑之言。
宋博远没有谦虚了，可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脸上。
知道他脸皮薄，谢青玉不再提这个了，想起了爬起来走到这里的目的：“这个可以慢慢做，我之前买有衣服，不缺的。还是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的好。”
“好，听你的。”
本以为宋博远会固执，没想到乖乖同意了。
宋博远听到谢青玉的话，快速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收好。
迅速到谢青玉还没看到，如何归置东西，宋博远就叫他一起去床上睡觉了。
回过神来，两个人就已经躺在床上了。
谢青玉发现他依旧睡不着，怎么回事，都躺这么多天，怎么今天睡不着了？
明明之前一个人睡不着，怎么现在人都躺旁边了，还睡不着？
甚至心脏跳得还有点快。
他不会是心疾又犯了吧！
身旁人的辗转反侧，宋博远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他也是燥热难耐，心脏更是怦怦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蹦出来了。
可这次……
好像身旁人，太久了吧！
意识到什么，宋博远连忙转身，不顾心底那丝矜持，转而关心起谢青玉的身体：“是心疾又犯了吗？”
摸上了谢青玉的胸膛，透过薄薄的外衣，强劲跳动的心脏，通过手掌的触感，在宋博远的脑海里，清晰显现。
“好像是跳得有点快，难受吗？有没有觉得胸闷气短？”
还没等谢青玉回答宋博远突突突的问题。
宋博远就已经不见了。
“来，就这温水，把药吃了。”宋博远回来得也快，一手药一手水，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了谢青玉面前。
“我没……”还没说完，药已经到了嘴边。
“要是吃了药还难受，一定要和我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话也不忘把药，同时放在青年嘴边。
谢青玉清楚他不是病了，可能是点别的原因。
一点需要他，花点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的原因。
“水温没有问题，要是觉得药太苦的话，我还带了蜜饯，吃了药再吃一口蜜饯，就不会……”
……觉得苦了。
宋博远喋喋不休的嘴，停下来了。
谢青玉算是发现，国营超市那场辩论，或许早有苗头，他体现在了日常生活中的不经意时刻。
比如现在。
宋博远没有发现他正在被吐槽，他只在乎嘴唇处，紧贴着的一根手指。
凉意蔓延，宋博远怔愣住了，意识到两人过于暧昧的姿势。
腾一下，浑身通红，
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柔软触感传来了细微颤动。
原本需要思考的事情, 在这般氛围下，谢青玉也红了脸，心脏现在好像真的犯病了。
跳得更快了。
谢青玉：“咳, 我只是想让你安静一点。不小心碰上的。”
青年像是冷静许久，才说出这句话。宋博远表示明白, 可他根本没有将手指拿开的念头啊！
真的是不小心的？
算了，他都愿意的, 就是现在没办法知道青年的身体情况。
那担忧的目光, 浓厚到要化成治疗光晕, 恨不得直接凭空治疗好谢青玉。
忧心忡忡的眼神，直勾勾看着, 谢青玉无法忽视，直接解释：“我只是心跳有点快，并不难受。”
听完谢青玉的感受, 宋博远紧张的神经可算是放松下来了。
“那就好，可是你好像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睡觉也不是个事。
“就是有点失眠，睡不着。”
“失眠了吗？按理说不应该啊！”今天起得早, 又走了很多路，现在已经很晚了。
身体该是早就累了。
还睡不着的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心里难受？”
谢青玉没办法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要说烦心事, 没有吧！就莫名其妙睡不着了。
“博远睡不着，是因为我吗？”谢青玉想到睡不着时, 即便克制, 可翻身, 难免会发出声音。
不会耽搁到宋博远睡觉了吧！
真是罪孽，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
宋博远不知道怎么原本说着青年的事，又转到了他的身上, 认真想了想刚才的感受：“不是的。”
他本身就睡不着，甚至有点庆幸睡不着，要是谢青玉真的深夜犯病，他睡着了，没有及时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一想，或许带点谢青玉的原因。
可更多的……
先前消退的红晕，又浮上了双颊。
谢青玉看着宋博远现在的神态，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接过宋博远手中的水和药，放在床头，熄灭了照亮屋内的烛火。借着微弱月光，巧力一拉，怀中顺势多出了一个人。
宋博远看谢青玉面色如常，见到青年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以为他是困了，想睡觉了。
没想到腰间力道加重，整个人更是转瞬间腾空，落入了个清瘦却又安全感十足的怀抱中。
“放我……下来……别累着。”宋博远身体绷直，依着落入谢青玉怀中的姿势，纹丝不动。嘴上暗含紧张无措的颤音，倒是显示出了他此刻，心底的不平静。
“累不着，抱你绰绰有余。”窗外月光再亮，终究隔了窗户墙纸，透进来的光亮，始终是不如之前燃烧的烛台。
可朦胧之下，隔着恰到好处距离的两人，透过微弱月光勾勒出的眉眼轮廓，清晰可见。彼此之间越发沉重的呼吸，热气弥漫在两人颈间。
“没事，我不累。”
宋博远感觉一点声音的震动，都清晰知寻，热意的上涌，温度的上升，初入青年怀抱时，那股深埋幽谷的清冷气息，如同他沉重的喘息一般，染上了点活气。
淡淡的肥皂香气，混合着谢青玉身上埋藏深处的冷香，在他周身弥漫缠绕。
渐渐地，原本稳固身形的双手，落入了另一双温热手掌中，手指交缠的力度逐渐加重。
一顿。
停下了。
宋博远原本被牵动的心神，落了空，可近在咫尺的距离，如此令人遐想的举动。
或许与以往不同呢！终究那点贪念占了上风。
试试吧！
在青年停下来之际，宋博远有了动作，加深了刚才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