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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没想到随着我神识不稳、法力渐弱,结界也受了影响。话至此处,姜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山中的那些没跑出去罢?

    已然解决了,上神放心。文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除却狍鸮之外更严重的另有其事,不过山下的木鹞镇受地动影响以致百姓流离失所,中洲灵脉外溢更是引得各路妖魔鬼怪蠢蠢欲动。

    什么?姜岐面色突变,显然对外头的情形一无所知。

    可尚未来得及再仔细问些什么,不知是不是灵力震荡太凶猛,竟直接令她碎作一团土石。

    看着怀抱中的人在自己眼前四分五裂,肇庆心头一痛,疾呼道

    安之!可没想到比他更先开口的,竟会是文玉。

    方才说了无数遍,她也不曾改口,如今怎么会

    较之肇庆,文玉的讶异亦不少他半分,她后知后觉地抬袖抚上唇瓣,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玉。太灏眉头紧锁,时刻留意着她的异样。

    郁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亦是将信将疑地唤道:你

    唯有藏灵双手按在伏雪春杀的刀柄上,莫名有些来气。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表字都叫上了,恐怕时至今日文玉尚不清楚她姓甚名谁罢。

    她飞升之前,在凡间有个俗名唤做李知显,想必文玉也忘个一干二净。

    元阙!你记起我了吗?那团土石在地上拱了拱,摸索着就来到文玉脚边,你且安心,我没事。

    相反,化作土砾倒叫她行动自如、更为灵活了。

    安之!安之!肇庆手忙脚乱地跟上她的步调,抬袖拢在周围,别那么快!动作慢些、当心些!

    他与安之师出同门,自然知道她的能耐,可千百年没见如今失而复得,总要紧张些。

    你已与钩吾山一体同生,很难自其中剥离。文玉俯下身,单膝跪在姜岐跟前。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她已知晓,只是如今地母姜岐以身镇压尚不能保全,若是将其抽离出来,中洲灵脉外溢之事又该如何解决?

    可天下太平绝不该仅仅系于一女子之身,任何人都该有自己应得的自由。

    她虽是地母,却首先是姜岐、是自己。

    道理自然很简单,可真要实现的话,却让文玉犯了难。

    并非全无办法。太灏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凡小玉要做的,他都会设法达成,只不过偶尔也会想到

    与从前相比,小玉真是分毫未变。

    那时她能为后土舍身,如今亦是不忍心其受困于此。

    我倒忘了帝君文玉回过身来,强扯出一抹笑,这一切与你又有何关联?

    自方才酆都君要太灏来解释开始,她就在想

    太灏在这当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

    暗流涌动,众人皆静默不语。

    唯有鸣昆莫名其妙地瞥了太灏一眼,他总算想起这人是谁。

    只不过当日东边新降生的小仙子,如今已做了帝君。

    还真是星河亘古、时移世易。

    藏灵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这中间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却又不甚清楚,若是文玉转头来问,便不好了。

    见她这幅样子,郁昶更加肯定内情没那么简单。

    或许困扰他数百年的疑问,在这钩吾山中会有一个答案,只不过如今越靠近,他倒越惶恐了。

    也许千万年前的事就该随风散去,不必牵扯如今的人,只要文玉是文玉就好,过往何必重提。

    护在姜岐左右的肇庆身形微顿,而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絮絮叨叨。

    这太灏无事不登三宝殿,从跑到他的幽冥府喝茶开始,恐怕就打着歪心思。

    安之说小孟是元阙。

    他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上古真神,可若小孟真是元阙,那太灏岂不是

    咳。肇庆背过身去,故作忙乱地围着姜岐。

    横竖某人当日答应的,如今已然实现,他也依言放小孟离去,眼下又找到了安之,旁的闲事还是莫要多管。

    可临了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实在是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啊

    众人各怀心思,谁也不肯开口打破平静,就任由文玉与太灏在这无边的沉默当中似无根浮萍般飘荡。

    他当日怎么会那样凑巧就出现在幽冥大殿上?在断云边与师父的密谈又说了些什么?一路跟着她到钩吾山却对结界的事只字未提,直到现在也没说清楚闻锺和她的鎏金球是什么关系。

    木鹞镇的时令菜色、钩吾山巅的小木屋、廊下挂着的各式风筝不知何时陨落于此的上古神元阙

    与酆都相识,同藏灵有旧,就连半路觉醒的鸣昆也和他很是熟络的样子。

    只有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文玉静静地看着太灏双目,企图能找到答案,可是

    会说话的眼睛此刻也没什么好讲的了,他在压制情绪,隐藏心事。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在江阳时说过的话果然都是假的,什么他是宋凛生。

    她早该知道,太灏只是太灏。

    至于她,连自己的来路都有些搞不清楚了,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旁人呢?

    小玉太灏的声音喑哑低沉,在湿润的石壁上不断回响,缓慢而又沉重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

    分明很想要他的回答,可真到其出声之时,文玉却像一只受惊的鸟儿般,只想赶紧振翅飞去。

    好了,不必多说。

    她不想听元阙为何陨落于此,不想听太灏为什么从擢英殿搬到钩吾山来,不想听结界是因谁而设、小木屋是为谁而建、风筝是替谁而挂

    说到底,那所谓的木鹞神女,她已经猜出是谁。

    太灏眉心紧拧,面上虽没什么神情,可眼底却满是惊慌失措。

    正当藏灵猜测他会如何解释的时候,太灏竟在几番犹豫之后,真的闭上了嘴。

    他本就笨嘴拙舌,如今更是辩无可辩了。

    其实自幽冥殿上见到小玉起,到如今这一刻也不曾停止,他心中总是隐忧多于欣喜、忐忑更甚庆幸。

    尤其是面对眼下这样的局面,他会忍不住想若没有那时的鬼使神差,小玉现今应在后春山中、或是旁的什么地方,过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

    高兴了就修行几天,不高兴就蒙头睡觉。

    无人约束、无事挂碍,更不必为了旁的任何而舍去自身。

    尽管已在心中忏悔过无数次,可他这回却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自私与卑劣。

    不知该笑还是该恼,看着眼前真一言不发的太灏,文玉也梗着脖子不肯出声。

    这副场景看得藏灵默不作声,心下却很是震动。

    太灏这家伙,还算还算听话?

    严格说来,她与太灏也是不打不相识。

    这人自降生与天地之间起,是特立独行惯了的,又总是窝在擢英殿不出门,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秉性,更不会有谁与他熟识。

    只是当日元阙陨落之后,她寻至钩吾山,正见太灏同样来此,在巨大的悲痛驱使下,一时没忍住便与他大打出手。

    这个向来无悲无喜的帝君太灏,被伏雪、春杀砍在身上也不吭声,却在告知她元阙神魂已散的时候,落下了第一滴泪。

    而后她二人各守一边,蹲在土包上沉默呆坐,直到她离开,太灏也没有再说半句话。

    陨落的是元阙,可失了魂魄的却并非她一人。

    方才在钩吾山巅伫立等待的几间旧屋,想必便是那个时候造的。

    可是这些不适宜告诉如今的文玉。

    藏灵几番挣扎,想着是否为太灏说上几句话,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有些话,旁人说千遍万遍也没用。

    郁昶瞥见藏灵面上的忽明忽暗,眸光不由得一动。

    这样精彩纷呈,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过眼下的郁昶忽然觉得前情也没有那么重要,他只要她做文玉、做她自己。

    想到此处,郁昶迈步向前与文玉并肩而立。

    早些料理了这些杂事,待文玉交差以后,他便同她一道回轮回司去,或者她喜欢的任何地方都可以。

    等等!一直没开口的鸣昆挤将上来,将郁昶与文玉隔开,你是什么人?

    太灏与文玉之间的古怪,他不是没感觉到,可人家毕竟是东天庭的人,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蛇?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对象。

    转眸扫过一脸不悦的鸣昆,郁昶眉心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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