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水:“去啊,怎么不去,就咱们俩加上我家小厮,三个人也得吃得好!”
严玄清很满意自己这个成绩。
她在严家并不受重视,因得是姨娘所出,她一直是家族待价而沽,用来换取利益的孩子。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嫁给一个会对严家有帮助的人,这个人也许是四十岁的官员,也有可能是二十岁的富商子,也有可能是家中穷的揭不开锅的读书人。
都由不得她选。
当她第一次在阿父的书房偷看到报纸的时候,她几乎想象不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因为安平县主治下对女子多宽容,所以要选一个人跟着过去陪堂弟读书,也算是为了走一个小小的捷径。
阿父的其他几个女儿都默默后退,只有严玄清站了出来。
“儿愿为阿父分忧。”
严玄清在陵州感受到了自由,她看到了安平县主手下的众多娘子。
她也想要变得像她们一样。
她想,夜校升学第一名只是她前进的第一步,今夜家宴父亲赞许的目光也只是第一步。
夏天快要过去,丁蒲和技术学堂合作搞的武器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他与赵安以及陶阳辉将东西押到了陵州,请林肆抽出时间去看。
林肆带了南双南乔以及尹笙,五更天这边则是齐良做代表去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寻了个空地,将周围的百姓疏散开来。
尘土微扬间,盖着麻布的板车被运到了林肆眼前。
麻布掀开,里面赫然便是这些天三人的呕心沥血之作,火药箭和火球。
春意站在林肆跟前好奇地张望,只见左边是几根造型奇特的火药,箭杆使用竹制作,边上的火药筒也是用小竹筒制的,里头填了火药,这竹筒用过以后还能循环使用。右边则是几颗黑黢黢的圆球。
春意:“县主,这些东西莫非比之前的火药更厉害?”
丁蒲深吸一口气,走到尹笙和南双南乔面前,神色郑重,他将安全规程掰开了揉碎了讲:“点火需用火折,远离面部,这箭特地做了滑槽发射装置,能够稳定飞行轨迹,切不可大意。”
丁蒲研究了这玩意这么久,深知不按规程来得危险性。
尹笙听得连连点头,他早已跃跃欲试,随手选了一根火药箭,随后对林肆示意,便将目标对准远方的草垛,用火折子点燃引线,随后一鼓作气射了出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只见火药箭眨眼间便狠狠扎入草垛深处,效果十分完美,草垛砰地一声炸了一下,立刻就着了火。
尹笙一击得手,忍不住赞了声,”好“!
尹这可不是简单纵火箭,落地之后会炸,而且稳定度还很强。用来远程进再合适不过。
接着便是火球的测试。
跟着武器一起被带来的还有简便的投石机。
丁蒲与尹笙一起将火球被小心地安置在投石机的兜里。
丁蒲调整配重和杠杆角度,一边对尹笙道:“要想投的准,就得讲究抛物线,落点远近高低,学堂里教过的函数计算,此刻便是活学活用之时!”
尹笙脑中瞬间闪过那些曾让他头疼的公式,没承想在这打仗竟能派上用场。
看来回去要好好再让他们温习一下数学。
轰!一声巨响传进了春意的耳朵里。
不同于火药箭的穿透性,这铸铁火球落地时便炸开,预制的薄弱铸铁外壳被内部急剧膨胀的火药气体瞬间击破,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
这两样武器的效果无疑是超出预期的。
林肆很满意。
南双南乔更是满意,她们二人又亲自试了火药箭。
南双南乔兴奋坏了,“这拿来杀人不是手到擒来?”
“拿来烧对方的粮草更是便利啊!”
手下的人都忙着兴奋,林肆则是用手撑着头。
这东西既然做出来效果不错,那便量产,开设兵工作坊吧。
聂从雁的夜校毕业考试成绩还不错, 甚至过了升学分数线,这一度让聂从雁很是纠结。
现在阿絮在黎县念小学堂,住校, 每个月的花费不少。
若是自己也去黎县读中学堂, 那阿兄肩上的胆子就太重了。
聂从雁既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又不想让聂从冉太累。
因此她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在中学堂报名的前三天还在纠结。
她想的是, 能不能让她这一年先打些零工, 等明年再入学,或者让她再考一次她也愿意。
抱着这样的想法,聂从雁打算出门。
谁她还未踏出院子, 就有州衙的衙役上门来了解情况。
贺锦因得之前主动请缨在瘟疫期间去卫生所写阿青经历的稿子,回来一直勤勤恳恳, 在年底考核拿了个优。
贺锦高兴坏了,更加勤劳的工作。
他的目光可放的长远,在他看来,县主拿下整个中原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只要好好地干, 总能从小吏当上官的。
到时候的机会可多的很。
贺锦忙问, “聂从雁可在家?”
聂从雁点头,“我就是聂从雁, 请问有什么事吗?”
贺锦立刻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后表示自己是来了解情况的。
“你的分数过了升学线, 但一直没来报名升学, 所以州衙派我特地来了解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若是有,尽管说, 州衙能帮你解决的都帮你解决。”
聂从雁抬起头,双眼满是震惊。
从前在她看来,莫说知州,就是州衙的小吏都是很不得了的存在。
他们那里会在意农人的困难。
但现在,小吏竟会上门主动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
这这就是县主治下的陵州吗。
聂从雁心中百感交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确实有困难,家中还有一个小妹妹在黎县读小学堂,办的是住校,若是我也去黎县读中学堂,只怕也只能办住校,黎县的房子我打听过的,莫说买,就是租都贵得很,如今家中只有一个阿兄在部曲队上班,手头确实很吃紧。”
贺锦瞬间松了口气,“这没事,缺钱是最好解决的。”
他是怕这小娘子家里什么娘不让去,爹不让去,还有个弟弟。那种思想工作做起来才是真的头疼,全然是说不动的。
若是自己想去,只是缺钱,那便好办。
贺锦道:“这样,你现在去将你的户籍拿着,随我去趟州衙,县主和知州就是怕你们这样的情况出现,特批了助学贷款呢,正式通知要明日才下来,我今日就给你先办了,免得你明日再跑一趟。”
聂从雁疑惑眨眨眼,“助学贷款?何为助学贷款?”
贺锦解释:“就是州衙借给你钱,等你从学堂毕业了,有了经济能力以后再偿还,这个是没有利息的。”
聂从雁欣喜。“贺衙役且等等我,我这就拿户籍。”
聂从雁带上了户籍,跟着贺锦去到州衙。
助学贷款的正式文件还未下来,今日办理的人不算多,大多都是衙役们去了解情况后叫过来的。
聂从雁打眼便看到几个郎君。
她在夜校里见过,是隔壁班的,说是什么寒门子弟。
聂从雁以前不知道寒门子弟是什么意思,后头在夜校读了书才知道。
寒门子弟大多都不富裕,加上他们要花钱读书,那便可以用穷来形容了。
贺锦拿了聂从雁的户籍,忙前忙后的弄了两张文书,让聂从雁签字盖手印。
忙活了半天,贺锦又将聂从雁的名字登记在册。
贺锦不由得感叹,幸好有活字印刷,不然这样的文书,手写要写许多章,只怕手都要写断的
这才将一式两份的文书拿了一张给聂从雁。告诉她千万要保管好,等一周以后再到州衙来统一领钱。
聂从雁那份文书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回到家,聂从冉正好从基地回来。
最近部曲队伍里很忙,他又想多挣些加班费,好些日子都在巡逻值班,忙的昏头昏脑,今日才得了一日休息。
聂从雁扬了扬手中的文书,“阿兄,我能去黎县读中学堂了!”
聂从冉:“我不是同你说了去报名升学吗,我多值些班,咬咬牙也是够的。”
聂从雁将助学贷款的文书给他看,语气带着欢快:“这是州衙的助学贷款,等以后毕业了还便是了,不要利息的,这下我和阿絮都能去读书,你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聂从冉心中动容不已,“县主与知州竟如此为民着想,我我真是。”说着说着,八尺高的男儿就要伸手去抹眼泪。
他身处在部曲队伍,每日接触的人与信息都与往日做农人时不同,他自然知道能过升学线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
如今有了这助学贷款,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七日时间一到,聂从冉便陪着聂从雁去领钱。
他们去的早,结果排上了队。
聂从雁也看到了好几个夜校的熟人,其中就有同班同学厉温学。
厉温学知道助学贷款的那一刻,他真的发誓自己要一辈子都做县主的子民。
这简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