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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是。”姜姝宁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亲自为他盛了一碗汤,“王爷公务繁忙,辛苦了。趁热吃吧。”

    萧凌川心头巨震,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已经许久没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甚是想念。

    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动作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

    入口的瞬间,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

    所有的菜肴都按照他喜欢的方式烹煮,没有半点姜葱蒜的踪影,也没有辣椒。

    他吃得心满意足,眉眼间的冷厉都消融了,只剩下一种被满足的温情。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被她全心全意爱着的日子里。

    那一餐,他几乎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空。

    夜里,萧凌川早早便换上了寝衣,将姜姝宁紧紧圈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满足地喟叹:“姝宁,今日你给本王做饭,本王觉得……幸福至极。真的,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可那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姜姝宁的心里。

    她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心中却在冷笑。

    原来,他竟是这般怀念前世。

    可对他而言的幸福,于她,却是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今生她唯一的愿望,便是将那段过往彻底埋葬,绝不再重蹈覆辙。

    这一夜,萧凌川睡得特别早,也特别沉。

    翌日天明,他睁开眼时,还有些许纳闷。

    自己昨夜竟只是这样抱着姜姝宁,什么都没做,便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侧过头,看着身侧女子安静美好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

    他起身,轻手轻脚地换上朝服。

    临走前,又忍不住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好歇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和预告,“今夜,本王定会让你累一些。”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内恢复了寂静。

    床榻上的姜姝宁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眼底深处,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嘲讽与冰冷。

    累?

    只要他继续吃她亲手做的饭菜,他便永远别想再有机会让她“累”。

    姜姝宁起身,唤来凌芜帮她梳洗,并吩咐道:“今日不必熬避子汤了。”

    凌芜正在为她梳头的手猛地一顿,继而激动道:“王妃,您是想通了?要、要给王爷生个小世子吗?”

    “什么小世子,不许胡说。”姜姝宁冷下声音,“我说的是今日不必,往后兴许还是要的。”

    凌芜低下头,小声地“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姜姝宁没说话。

    避子汤性寒,若非不得已,谁会主动去喝那苦涩的汤药?

    早膳姜姝宁依旧亲手做了,看着下人端去前厅。

    之后,她便去了庭院里,侍弄草药。

    凌芜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和试探:“王妃,您听说了吗?那日想在花园里害您的花匠,查出来了,是王家安插进府里的人。如今王侧妃死了,霍侧妃也被送去了静月寺长伴青灯,王爷这次可真是为您出了一口恶气!”

    她的话语里满是与有荣焉的快意。

    姜姝宁手中的小药锄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专注地清理着杂草,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凌芜,你想得太简单了。”

    “王侧妃跋扈,霍侧妃善妒,她们二人背后的王家与霍家,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门阀。王爷如此雷厉风行地处置她们,看似是为我,实则是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他要的,是王、霍两家因此生出嫌隙,相互猜忌,内斗不休。只有这些门阀彼此关系恶化,才没精力勾结起来,去削弱萧家的皇权。”

    不得不承认,萧凌川在登基之前先行剪除门阀势力,确实是极为高明之举。

    如此一来,他日后登基便没那么多阻力了。

    姜姝宁顿了顿,抬眼瞥向一脸迷茫的凌芜,补充道:“至于为我出气,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可是……”凌芜还想再为王爷辩解几句。

    一个负责洒扫的婢女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庭院门口站定,朝姜姝宁行了个礼:“王妃,赵侧妃……求见!”

    赵若晚?

    她来做什么?

    赵家结盟意图

    负责洒扫的婢女话音刚落,凌芜便抢先一步,皱着眉头低声提醒道:

    “王妃,这些侧妃个个精明得很,专挑王爷不在的时候来找您,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姜姝宁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转向那婢女,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赵侧妃可有说找我何事?”

    婢女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王妃,她说……说是特意来给王妃您奉茶。”

    奉茶?

    姜姝宁眉头微挑,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赵若晚身为明媒正娶的侧妃,给她一个身负“逃犯”身份的女子奉什么茶?

    “让她进来吧。”姜姝宁淡淡开口,挥手示意婢女前去传召。

    不多时,主院前厅便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衣裙窸窣的细响。

    赵若晚缓步走进,停在姜姝宁面前。

    她低垂着眼帘,姿态恭顺,似乎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

    “妾身见过王妃!”赵若晚屈膝福身,行礼时毕恭毕敬,态度谦卑得近乎谄媚。

    姜姝宁静静打量着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一个名门出身、明媒正娶的侧妃,竟对她这个顶着王妃名号、实则身份尴尬的女子行如此大礼。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若晚此番举动,分明是有所图谋!

    “不敢当,赵侧妃还是唤我宁儿姑娘吧。”姜姝宁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疏离的清冷,“不知赵侧妃找我有何事?”

    赵若晚身子一僵,抬眼偷偷瞄了姜姝宁一眼,又迅速垂下。

    “妾身……妾身有事跟王妃商量,还请王妃借一步说话。”

    她语气变得有些吞吐,下意识地朝一旁寸步不离的凌芜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姜姝宁心下了然。

    她转向凌芜,挥了挥手:“凌芜,你先退下吧!”

    凌芜听了,有些不情愿应道:“是,王妃。”

    待凌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前厅里只剩下姜姝宁与赵若晚二人。

    姜姝宁重新看向赵若晚,眉梢微挑:“赵侧妃,如今没有外人,有话不妨直说。”

    姜姝宁话音刚落,赵若晚竟“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她身子微微颤抖,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王妃……妾身从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王妃不要介意!”

    从前她压根没把姜姝宁这个相府嫡女放在眼里。

    可如今王碧珊死了,霍娴月被送去静月寺,两个门阀嫡女,竟然因为算计姜姝宁而落得如此下场。

    萧凌川手腕之狠辣,令人心惊胆寒。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门阀的脸面,更不在乎这些侧妃的死活。

    他只在乎他想护着的人。

    赵若晚这才意识到,姜姝宁在景王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若想在景王府中继续立足,甚至保全性命,她必须与姜姝宁修好关系。

    否则,王碧珊和霍娴月就是她的下场!

    “赵侧妃,你起来说。”姜姝宁轻描淡写地开口,声音毫无波澜。

    她对这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也不想和萧凌川的侧妃交好,更不想和她们为敌。

    与她们牵扯,只会徒增麻烦。

    赵若晚如蒙大赦,急忙撑着地面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泪痕。

    她讨好又惊恐地看着姜姝宁,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又触了姜姝宁的霉头。

    “王妃,妾身和王侧妃、霍侧妃她们不同!”赵若晚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急切而坚定,仿佛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又似在与那二人彻底划清界限。

    她指尖紧紧绞着衣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中透着几分急迫:“她们入府,是受家族与陛下之命,暗中监视王爷。而妾身不同,妾身入府,是真心想与王爷结为盟友!只要王爷点头,赵家定当倾尽全力,助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姜姝宁蓦然想起,赵家是萧凌川皇叔雍王的母族。

    当年先帝登基,手段狠辣,踩着手足尸骨才成就帝位。

    雍王因年幼侥幸躲过一劫,却被发配至远离京城的贫瘠封地,无诏不得入京半步。

    他的母族赵家自然不甘心就此没落,始终寻找机会攀附其他皇室血脉,妄图东山再起。

    前世,他们选择依附瑞王;今生,瑞王锒铛入狱,赵家便将赌注押在了萧凌川身上。

    “赵侧妃,这些话,你该去对王爷说。”姜姝宁语气淡漠,不带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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