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最近总是这样看我?你沙眼了?”
傅骋下意识睁大眼睛,没有!他没有得沙眼!
“那我和小饱上去了,等下来给你送饭。”
林早跳下板凳,回过头,朝洗好手的林小饱招招手。
“小饱,洗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来了。”
林小饱站起来,两只手把水龙头拧紧,跑向爸爸。
“我来了!”
林早握住他的手,检查了一下,又拿出手帕,帮他把水擦干。
“以后摸完小狗都要洗手,知道了吗?”
林小饱问:“隔着手套摸,也要洗吗?”
“对呀,每次都要。”
“那我们干嘛还要戴着手套?直接用手摸就可以了呀。”
“因为小狗还没洗过澡,身上可能会有一点细菌。而且它以后长出爪子或者牙齿,可能会抓伤咬伤我们,戴着手套,它就抓不到我们的肉了。”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小饱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
“爸爸,那我觉得,不应该是我们戴手套!”
“啊?”林早没反应过来。
“既然是小狗会长出爪子,会抓伤我们,那应该是小狗戴手套哇!”
“啊……”林早愣了一下。
林小饱越想越觉得自己对。
“小狗有爪子,小狗戴手套,这样它就不会抓到我们啦。”
“它会咬人的话,再给它戴一个口罩就好了。”
由此类推,骋哥感染了丧尸病毒,会抓人咬人。
那给骋哥戴上手套牙套不就好了?他的手和牙被控制住了,不就没威胁了?他不就可以出来了?
为什么非得是林早和林小饱这两个正常人戴手套?
好有道理啊!
不仅是林早愣住了,杂物间里的傅骋,也愣住了。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宽厚的手掌,又张开嘴,摸了摸自己尖利的犬牙。
林早朝林小饱竖起大拇指,不由地感慨道:“小饱,你真是个小天才!”
林小饱单手叉腰,昂首挺胸,摆了摆另一只手:“一般一般,全家第三。”
“真聪明,奖励吃一块肉肉。”林早拉着他,“走,上楼,爸爸给你捞一块卤肉吃。”
“好。”
可是他们刚走出去一步,林小饱就腿脚一软,往旁边一倒,直接倒在爸爸脚边。
“爸爸,我的脚!”
“脚?脚怎么了?”
林早连忙蹲下,把他抱进怀里,仔细查看,轻轻捏了捏。
“脚不是在这里吗?感觉怎么样?”
林小饱窝在爸爸怀里,一脸难过。
“爸爸,不要捏!我的脚没信号了!”
“你的脚又不是电视,怎么会……”
“就是没信号了!我的脚变成黑白的了!”
“你……”林早反应过来,“是不是脚麻了?”
“不是麻辣。”林小饱摇摇头,“不要麻辣。”
林早好笑地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走吧。”
林小饱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爸爸,拜托拜托,不要把我做成麻辣的。”
“好好好,不做不做,过一会儿就好了。”
年仅三岁的小饱饱,一会儿是小天才,一会儿是小笨蛋。
在小狗窝旁边蹲了这么久,能不脚麻吗?
傍晚时分。
林早抱着没信号的林小饱,上了二楼,来到厨房,准备做晚饭。
今天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陪傅骋说话,教傅骋识字,还救了一只小狗。
林早大概是有点累了,不怎么饿,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正好前几天卤的猪头肉和猪心还有剩。
猪头肉剩下半边耳朵,猪心也只剩下小半块。
林早就全部切了,堆在盘子里,放到锅上去蒸。
还有一大锅卤汤,林早也没舍得倒掉。
他用细眼漏勺把汤里的肉沫碎渣滤出来,卤汤装进无水无油的小钵里,盖上锅盖,放进冰箱。
只要冰箱没坏,他们家没停电,卤汤下次拿出来还能用。
林早在弄肉菜。
林小饱就拖着麻麻的小脚,踩在小板凳上,清洗生菜叶子。
他乖乖洗菜,爸爸吃了生菜,就不许再吃他了!
卤肉差不多蒸了六七分钟,林小饱也把菜洗好了。
林早拿了个浅浅的瓷盘子,把生菜叶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上面,撒一点盐,加了个蒸笼,也放到锅上去蒸。
他懒得炒菜,干脆用蒸的。
蒸个五分钟,端出来,淋一点用开水化开的耗油就好了。
早上和中午都喝了汤,林早晚上就没再炖汤。
一是炖汤太费时间了,二则是……
林小饱晚上喝汤,容易尿床。
傅骋不能做家务,林早不想洗床单。
再加上一小锅大米饭,这就是他们家今天的晚饭。
摆好碗筷桌椅,林早和林小饱先开饭。
父子二人坐好,拿起筷子,很默契地同时朝生菜伸出手。
一筷子、两筷子、三筷子。
一片菜叶、两片菜叶、三片菜叶。
两只小兔子,咔嚓咔嚓——
“小饱?”林早疑惑,“你不爱吃猪耳朵了?怎么光吃菜,不吃肉?”
“爸爸……”林小饱欲言又止。
“我记得前几天,你吃了一大盘,还问爸爸什么时候再做。”
“我……”林小饱小声说,“我有点吃腻了。”
好吧。
不管是多好吃的菜,连吃好几天,都会吃腻的。
其实林早自己也这样。
“那多吃点青菜,爸爸明天就做新的菜给你吃。”
“嗯。”林小饱用力点点头,“我现在尿尿都是卤肉的味道……”
“诶诶诶!”林早连忙阻止,“我们在吃饭。”
“噢。”林小饱捂住嘴,没忍住偷笑,眼睛弯弯的。
一盘卤肉,父子两个就吃了几片,剩下的全给傅骋送下去。
傅骋倒是不挑,老婆给他送什么,他就吃什么。
每顿都吃得干干净净,他甚至还觉得太少了。
他能吃下一整个小早!
太阳下山,小狗晒不到太阳,又不会自己发热。
林早就找了张暖宝宝,撕开贴在它的窝里。
他们家一向是用不到这个的。傅骋身体好,一年四季都热烘烘的,他和小饱冬天抱着他取暖就好了。
暖宝宝还是前几年买的,傅骋去超市抢购,九块九买了一百多张,囤在家里,从来没用过。
现在正好给小狗用。
隔着毛巾,暖宝宝源源不断地发热,小狗也不傻,拱着身子,就凑了过去,哼哼唧唧地取暖。
应该能保暖一晚上。
把家里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把门窗也检查一遍,林早就带着林小饱上楼睡觉去了。
林早平躺在床上,一只手举起来,搭在枕头上,是很随便的睡姿。
林小饱侧躺着,牢牢抱住爸爸的另一只手,像一颗泡泡糖,黏在他身上。
父子两个都没有说话。
林小饱眼睛一闭一闭,马上就要睡着了。
林早却不是很困,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眨巴眨巴。
他又在想了。
他又在想骋哥了。
下午小饱说的话,很有道理,点醒了他。
他可以给骋哥戴手套、戴牙套、戴口罩,这样骋哥就不会伤到他们了,就可以从杂物间里出来了。
他们家里就有手套,骋哥爱骑摩托车,冬天又这么冷,他就给骋哥买了很多皮手套。
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用。
可是牙套呢?普通的口罩肯定不行,骋哥力气这么大,随便一扯就扯坏了。
应该给骋哥戴一个嘴笼子。
他之前见过,铁做的,能直接罩住下半张脸,不要说咬人,连嘴巴都张不开……
而且是给烈性犬戴的。
嘻嘻,骋哥也是烈性犬,凶巴巴的、恶狠狠的,急了就扑人。
林早没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没忍住脸红起来。
这个……那个……
就是说……
骋哥戴上,应该还……挺帅的。
林早闭上眼睛,不自觉翘起唇角,美滋滋地幻想着。
想着想着,他也睡着了。
一夜无话。
一家三口,连带着一只小狗,都睡得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八点。
林早和林小饱并排躺在床上,同时睁开眼睛。
“小饱,你醒了吗?”
“醒了。”
“那就起床!”
林早忽然“哟呼”一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顺便还把林小饱也抱起来了。
引得林小饱一阵不满:“爸爸,你好讨厌!你是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