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可能是因为嫌弃她？
这个理由太没有说服力。
更何况，方才他那不舍得放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要硬生生抢走他的宝贝。
想到这，白骨妖沉默了。
虽说他从前是在荒山修炼，不曾与人打过什么交道，但好歹也活了百年，不至于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马上就要死了。”白骨妖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丝毫不重要的事情。
对他而言，也确实是如此。
但这话落在小果子耳朵里，却如同一道惊雷。
孟祈舟要死了？
死？
小果子紧紧皱着眉头。
她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还天真地以为孟祈舟就是想让她走而已。
不出意外，或许只有自己可以救他。
可是……
可是，难道真的要让她牺牲自己来换他一条命吗？
小果子心里忐忑。
她不想孟祈舟死，但定然也不能让自己死。
“怎么办？”
小果子又急又难过，眼眶一下就红了。
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完全没了主意。
她回头看着那条路。
白骨妖顿了顿，心里思索着办法。
“我有个主意，或许可行。我本就是一具枯骨，没有血肉，百毒不侵，可以试试将他的毒渡到我身上来。”
寻常血肉之躯不能承受的，白骨可以。
小果子：“那你会怎么样？”
白骨妖想了想，认真答道：“不会怎样……或许会变丑吧。”
邪毒入体，可能骨头会变黑，但那也根本不重要，总归这具本体现在就已经不能入眼。
小果子想到什么，又说：“那便试一试。若是你真的解了他的毒，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恢复肉身。”
对她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就是消耗些精血灵力。
虽说扎手指头真的很疼，但是……
小果子盯着自己的肉爪子，之前还是脏脏的，被他擦过之后才恢复了白净。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把孟祈舟救回来，她还是愿意做出一点牺牲的。
就当是他给她吃那么多小糖人的回报……
小果子藏住心里想法。
才不是因为什么喜欢。
“我们回去找他。”小果子说。
白骨妖只“嗯”了声，便带着她往回走。
“谢谢你。”小果子又很是真诚地同他说道。
白骨妖：“无妨。”
听着没有任何情绪。
说起来，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一走了之，不用管这么多闲事。
只不过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忍不住，总想着自己要帮帮她。
或许真是有缘吧。
……
山道上。
孟祈舟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一时难以支撑，便靠在某处崖壁休息。
周围很是安静，只隐约听见流水和虫鸣声。
但很快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赶忙转身去看。
“怎么回来了？”他皱眉问，又往山道的另一端瞧，担心宗门的人此时已经找过来。
“路上是出了什么岔子？为什么要回来？赶紧走。”他催促着。
“你骗我。”小果子没理他这些问题，第一句话便是控诉他。
她走近了些。
孟祈舟见她过来，蹲在她身前。
小果子：“你根本不能解毒，你说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要死了是不是？你在这里等死。”
她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直接说出口。
孟祈舟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又否认：“没有。”
小果子见他还嘴硬，索性一巴掌拍了过去。
“我们又不是傻子。”
孟祈舟尽力平复着呼吸，“你走吧，我的事和你无关。你走得越远越好。”
小果子只当做听不见，又问白骨妖：“现在就能救他吗？”
白骨妖点了点头，“可以。”
不等孟祈舟反应，他们便直接行动起来。
随着妖力的注入，孟祈舟明显感觉到充斥在身体各处的躁动在一点点消散。
白骨妖一边运功一边同他解释。
“你为什么要帮我？”孟祈舟问。
“她让我救你，我便来了。”
孟祈舟皱眉，“条件是什么？”
虽说这毒或许要不了白骨妖的命，但必定会对其有所损害。
孟祈舟很清楚，白骨妖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他。
想来是小果子求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妖物欺负，中了他的什么圈套了。
见孟祈舟如此提防，又相当聒噪，白骨妖免不得要故意吓唬一下他。
“条件很简单。她说了，只要我愿意救你，日后她便是我的。她将嫁与我为妻，日日服侍我，不再同外人有接触，也不会再离开我半步。若是我们相处融洽，她再为我生几个孩子，就如同她一样可爱的小人参果。”
白骨妖凭借印象说着，戏文里似乎都是这样演的，保准能惹人生气。
果不其然，孟祈舟气得脸都青了。
“她还那么小，怎么能嫁给你？又如何生小人参果？”
虽说人参果或许已经修炼多年，但小果子心性小，现在分明还只是个天真懵懂的小精怪。
她连脸都不会洗！
吃东西也要人喂！
睡觉还要抱着哄！
别说成婚生子了，她自己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照顾，哪里能去照顾旁人？
孟祈舟简直要气疯了。
这个混账东西！
他差点骂出口，但因力竭失了声，喉咙嘶哑。
白骨妖表情微妙，瞧着倒是真有意思。
他又开口道：“自然也不全是因为你。她早就心悦我，也愿意与我一同修行。待日后她再长大些，我们便正式成婚。她让我救你，不过是因为心善，看不得你惨死。”
孟祈舟无法言语，但眼神愤怒，恨不得立马凌迟了他。
白骨妖依旧一脸淡定，他越是生气，越便于自己运功。
方才自己还担心他状态不佳，或许会影响到渡毒的效果，如今因气愤躁动，全身经脉都已经活络顺畅起来。
而小果子在不远处的一旁替他们护法，隔着结界也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一脸无辜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瞧。
孟祈舟这是怎么了，他现在看着好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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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子皱了皱眉。
孟祈舟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白骨妖好心帮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替他转移妖毒，他还这样一副看仇人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激之心。
如果不是白骨妖，他现在恐怕已经孤零零地死在山道上了。
小果子在结界外挤眉弄眼，示意孟祈舟不要这个态度，要对白骨妖和善一些。
两人也算是有默契。
孟祈舟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心里的火烧得更旺。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维护那白骨妖，还要反过来怪他。
定是这白骨妖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等他的伤一好，他必定要让这妖物好看。
小果子见劝说无效，只好暂时放弃。
约莫半个时辰后，毒已经渡得差不多了，裴正清带着人赶了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厉声问。
小果子本就很怕他，之前又被他抓过，这会儿忍不住就有些紧张，“我……我们在救他，他身上的毒已经被转移出去了。”
她解释着。
裴正清扫过一旁运功的两人。
孟祈舟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反而是对面的白骨妖，浑身妖力躁动，气息不稳，周身还萦绕着一股妖毒。
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没多说，立马上前为白骨妖输送能安抚心神的灵力。
“撑着。”
得到助益，白骨妖气息平稳许多，术法持续着，将孟祈舟体内妖毒尽数引了出来。
很快，一股强大的气息波动以三人为中心四散开来。
站在不远处的宗门弟子们都往后退了几步。
站得近的小果子更是遭了殃，又因她个头小，体重也轻，飞出去更远。
她被甩在一旁柔软的树叶堆里。
虽没受伤，但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呜——”她差点直接哭出声来，但又怕打扰到孟祈舟他们，便强行给忍住了。
身子微微颤抖，抽噎着。
脸颊还挂着几颗泪。
而这边，运功刚一结束，孟祈舟的视线便开始寻找小果子。
他左看右看。
诶，小果子跑到哪里去了？
方才不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