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和袁祎两人一路前行，停在了石阶之下。
袁祎率先朝鬼瞳双膝着地跪下，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
但鬼瞳并没有会袁祎。
他的目光只落在一旁的季尘身上，一言不发，嘴角慢慢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季尘对这笑容有些敏感。
因为那笑里明显藏了刀刃。
“跪下。”
鬼瞳终于开了口，声色里尽是压抑的冷酷和阴鸷。
他是在对季尘下命令。
季尘知道鬼瞳的意思，因为自已和袁祎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位者，往往最在乎的便是碾压世人的权利。
但季尘却依旧笔挺的站着，不仅不跪不拜，还垂着头，回了一声淡淡的轻笑。
“呵。”
袁祎被季尘的这举动吓住，赶忙抬头小声提醒他：“跪啊，你不要命了！”
也不知是担心季尘，还是怕季尘惹了自家尊上生气。
季尘却还是无动于衷。
师尊跪徒弟？
这是什么风俗。
季尘是怕死，但也不代表不能死。
他甚至抬起头，还敢和鬼瞳直视。
两人四目相对，所有的眸光被石室里的暗潮汹涌所淹没。
直到鬼瞳指尖忽而幻化出一条细长的血色长鞭，从上空狠狠抽下，落在季尘的侧脸。
啪——
白皙稚嫩的皮肤上，一道血痕横空出世。
季尘只觉侧脸一痛，便被一道巨力打偏了头。
他抬起右手摸了摸脸上那道新伤，指尖沾了血迹。
但也不多。
脸上也只是破了点儿皮而已。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季尘并不愤怒，因为他曾经打过鬼瞳很多次，这次被打，也算是还他。
只是他不解，以鬼瞳如今的实力，他但凡稍微用一丢丢的灵力，自已绝不会仅仅只是破一点儿皮这么简单。
就这凡人之躯，怎么着也得经脉俱断，骨骼尽碎。
这茬不仅季尘注意到了，一旁跪着的袁祎自然也注意到了。
袁祎惊讶的看着几乎毫发无损的季尘，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竟然没死？”
说的是“没死”，不是“没事”。
看来袁祎潜意识里是以为季尘死定了。
挨了打之后，季尘却更加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哈哈哈……”
鬼瞳眯起双瞳，冷声问他：“有什么可笑？”
季尘止住笑声：“我只是笑你不分是非罢了。”
鬼瞳没作回答，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季尘便接着道：“一个跟了你良久的忠心部下，你仅仅因个人情绪说杀就杀。他有没有勾结仙道，你心里不知？”
“你这样，只会让别人愈发觉得你残忍暴虐。”
袁祎错愕看向季尘。
许久，高阶之上，传下来鬼瞳带着戏谑的声音。
“对啊，本尊是残忍暴虐，那又怎样？怪只怪本尊那人渣师尊没教好，甚至根本没想教！”
鬼瞳站起身来，踩着台阶往下走来，神色冷酷依旧，“不如，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是这样……一个跟了你良久的忠心徒弟，你仅仅是因为个人情绪说扔就扔。他有没有想要堕魔，你心里不知？”
“那本尊这样就是残忍暴虐，你这样，就不是了吗！”
季尘没想到他竟然反将了自已一军！
还有，听他这话意思……怎么好像已经知道自已是他师尊了呢？
做这么难喝的东西让本尊喝，是不是得受些惩罚！
内心恍惚的这一瞬，季尘看鬼瞳已然走到了自已身前。
正停在他所站位置的上一层台阶。
先不说台阶的高度，就光身高的差距，季尘就不得不仰头看那人。
一如既往的血色双瞳，骇人而充满鬼魅。
普通凡人，是不会有这种瞳色的。
但鬼瞳从小便有。
季尘不知他要做什么，只看他停在自已身前，抬了手，用指腹轻轻摩挲那道刚刚被他打出的血痕。
血痕随着他指腹的划过，愈合如初。
季尘侧目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掌心，似乎有血迹，但却没伤。
“你想要他活命，对吗？”鬼瞳的声音从头顶破空而来。
指的是谁，可想而知。
季尘点头应是。
“会做饭吗？”
季尘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本尊饿了。”
季尘有些无语，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问自已要吃的？
“那我若是给你做顿饭，你就会放过他吗？”
“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好吃才行。”
这话季尘就不爱听了。
他做的饭就没有不好吃过，况且这群天天修道早就辟谷的人，估计都没见过什么山珍海味，想要满足他们的胃，太简单不过。
“做饭可以，但我需要食材和灶台。”季尘顿了一下，“还有锅。”
而他话音刚落，只见鬼瞳只挥了挥长袖，他的身后便随着灵光乍现，出现了他想要的所有东西。
可是食材，却只有莲子和回血草，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谷物。
难道，鬼瞳的意思，是要自已做「碧藕回血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