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的研学游学旅行社,都开了十几家了。你这个又是振兴乡村,又是宣传非遗,和他做那种‘少年强则国强’的研游学项目挺契合的。”
“想和你走动走动,也正常,所以我就叫着一起过来了,没想到姜小少爷也要跟着过来。”
“他哥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又一直希望他回国之后能在事业上帮得上忙,知道他和我俩之前有点交情,所以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郑榕听了韩明烁这话,点了点头,“那之后可以让姜淙细聊一下,和他那研游学的确有能重得上的。”
韩明烁看了郑榕一眼,“真的?你可想清楚了,那毕竟是姜家的生意,到时候可能还是有会和姜溯碰面的时候,你要是想避嫌……”
郑榕明白韩明烁的意思,但也只是想了想之后就说道,“工作上不存在什么避嫌不避嫌,我这点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至于私生活上,我该说的都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做好我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腿长在姜溯身上,还能打断不成。
郑榕也没想过因为某个追求者,自己就要活得躲躲闪闪。
他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他一直也就是这么做的——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韩明烁当然也知道郑榕追求者都没断过,但还是和他提了这事儿,主要是……
“主要是!哥们儿不是见你现在和晏珩正是关键时刻吗!”韩明烁觉得自己简直为了老友的事儿,操碎了心。
“小少爷年轻着呢,热烈着呢,要是真对你锲而不舍,影响到了你和晏珩之间的关系……”
韩明烁无奈道,“哥们儿是担心这个!”
“我谢谢你啊。”郑榕笑了,“我这还单恋着呢,晏珩连个答复都给不出来,你该不会觉得他会因为姜溯而吃醋吧。”
郑榕根本不觉得。
但凡晏珩有这根筋儿,他也不至于暗恋这么久。
吃醋?不存在的。
那傻瓜乖,永远都是哥哥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只要回家,他都在。
就像先前,明明都委屈了,却还是愿意让他回自己病房招待朋友。
郑榕有时候会觉得,晏珩对他,好像是没有什么底线的。
韩明烁听了郑榕这话,并不是不知道郑榕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晏珩对他的,都不是要处对象的那种感情。
所以肯定不存在吃醋什么的。
但韩明烁觉得吧……不一定。
谁知道晏珩那厮是不是一直缺根筋呢,根本意识不到这茬呢。
谁又知道晏珩会不会这次就被郑榕给点醒了呢,忽然意识到这茬了呢。
就晏珩对郑榕的那份独特,要是一旦认识到了感情,谁知道那份独特会不会变成独占欲呢?
韩明烁想,那也是好事啊,但就是借用了姜小少爷的自主性,为晏珩和郑榕添砖加瓦……好像有点不厚道。
算了算了,自己为了老友,牺牲点儿,多给姜小少爷送点温暖吧。
郑榕轻快的去医院对面给自家乖乖买奶茶去了。
看到奶茶店旁边花店的玫瑰开得漂亮,还顺手买了一束。
而韩明烁从医院离开时,就给姜小少爷发了条微信过去:【小姜同学,中午好啊,烁哥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没过五秒钟,那头就回了过来,回复得很简单,一个表情符号而已。
对话框里,一坨明晃晃的大便。
韩明烁:【啊这……】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那头迅速撤回了那坨大便,然后又发送了几个表情出来。
【[炸弹][炸弹][炸弹]】
大概是大便和炸弹这两个表情符号挨得近,所以按错了吧。
以至于这连发三个炸弹都透着一股子气急败坏的味道。
你喜欢我,认真的吗?
没有了访客。
晏珩整个人都很自在。
病房小客厅的沙发上,他枕在郑榕的腿上。
让郑榕给他念书。
郑榕的声音,在通过人工耳蜗传导到晏珩的听觉里,是一种……很好听的声音。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好像有着独特的质感。
当然也可能只是晏珩的滤镜而已。
总之,在他的听觉里,所有人的声音,仿佛都差不多。
平面,呆板,千篇一律。
就像是普通人听那种电话里的电子声的感觉一样。
但郑榕的声音却是不同的。
晏珩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他觉得郑榕的声音……毛茸茸的?
光是听着,都会让他觉得能够放松、懒散。
所以他以前有时候工作忙得实在是累了,看文件看得眼球都一阵酸胀时。
他会让郑榕念文件给他听。
郑榕宠他,心疼他辛苦,都会给他念。
而且,郑榕好像还能够掌握最合适的语速。让晏珩不仅觉得他声音好听,就连语速都很完美。
有时候还有一些国外分公司的文件,郑榕念起来时,口音带着些不很明显的伦敦腔,听起来特别舒服。
而此刻,晏珩就枕在郑榕的腿上,听他为自己念书。是本拉美文学的小说。
已经翻到了尾声。
郑榕念书时的声音,和念文件时不同,念文件时比较认真。
念书时就带着一种散漫的慵懒。
“……苏萨娜,我曾要求你回来……那时世间有个硕大的月亮。我看着你,看坏了眼睛。”
“……月光渗进你的脸庞,我一直看着这张脸,百看不厌,这是你的脸。”
郑榕一边念书,一只手就轻轻捏着晏珩的耳垂。
仿佛能够听到时间缓缓流淌的声音。
郑榕正准备继续念下一句,晏珩忽然叫了他一声,“郑榕。”
“嗯?”郑榕一愣,放下了书,垂眸看着他,“还直呼全名了这么认真,怎么了?”
晏珩薄薄的眼皮垂着,睫毛覆着,遮住了深邃的眼眸。
郑榕瞧不见他眼里的情绪。
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你说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晏珩问出这句,郑榕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晏珩会提及这个话题,原本郑榕以为,晏珩对待这个话题,会选择不提,直接逃避。
因为他了解晏珩,这家伙在面对他不确定的事情前,都会先按下不提,这种不提的态度,就是一种逃避。
而郑榕也清楚,晏珩对这事儿,肯定还很不确定,还很难决定。
这太正常了,三十年的挚友,生死之交。忽然表明了这样的心思,任谁都会觉得很难决定!
就连郑榕自己,当年察觉到对晏珩的心思变了味道时,都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才厘清楚思绪,确定了心意。
郑榕之前甚至都想过,自己可以等……起码一年!
但看到他的唇又没忍住……
以至于此刻,郑榕听到晏珩忽然开这个口,心里有些慌乱。
是因为刚才亲他了,太激进了吗?
乖乖生气了,所以要拒绝他的心意了?
郑榕舔了舔干燥的唇,心里有些慌乱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认真的。”
“那……我要怎么做呢?”晏珩抬眸看着郑榕。
他枕在郑榕腿上,这样由下往上的凝视,异常专注。
“……什么?”郑榕没反应过来他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晏珩的声音低低的,似是想要掩住什么情绪似的。
但郑榕好像还是能从中听出几分……他的无措。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走?”
晏珩的嘴唇抿着,目光有些痛苦,“但这次这样的事情,我承受不了第二次了,我到现在都还会做噩梦。”
“我梦到你被掩埋在那废墟下面,不管我怎么叫你,你也不会再睁眼看我一眼,不会再叫我一声。”
晏珩的话,扯痛了郑榕的心,他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晏珩会老早醒来,跃跃欲试玩他睫毛?
真的就只是调皮想玩他睫毛吗?或许就只是想要确认他还在?
“晏珩……”郑榕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脸。
却被晏珩猛地抓住了手。
“二十年了,我还是会做噩梦,梦到我耳朵坏掉的那天。”
晏珩抓着郑榕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我没和你说过吧?我经常梦到那时候,世界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在梦里也很害怕。”
“可是很神奇的是,只要你出现了,哪怕是在梦里,我都很安心,就不是噩梦了。可如果你没出现,我就会被这噩梦惊醒。”
郑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如刀绞。
他想要抽回手来摸摸晏珩的脸,但是晏珩却固执的将他的手,牢牢按在耳朵上。
“所以……所以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走呢,哥哥。”晏珩说完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