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知道,江晏清动情的时候,是怎样一幅绝美的画面……
“晚上想住车里?”江晏清转眼看过去。
“如果你陪我,也不是不行。”
季铭洲直勾勾地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今晚有事。”
江晏清开门下车,季铭洲从另一边下来。
十分钟后,季铭洲愣愣地看着摆满客厅的盲盒,“你说的有事就是指这个?”
“嗯,”江晏清说,“差一个隐藏,这么多应该能拆出来。”
“好,”季铭洲抿唇浅笑,眼底漾出纵容的意味,“我去拿小刀,拆这么多,伤手。”
季铭洲走上楼,去取他定制的手术刀,然后两人就坐在客厅,一个接着一个拆盲盒。
“太晚了,你去睡吧。”江晏清握着手术刀,在包装袋上划出一条线,然后取出玩偶和人设卡摆到茶几上。
“不累。”
季铭洲当然想陪着他。
江晏清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精力特别旺盛,整宿不睡觉都没事,季铭洲带他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便由着他熬夜了。
每到那几天,江晏清练书法,他磨墨;江晏清雕核桃,他抛光上蜡;江晏清拼乐高积木,他递积木块;江晏清摆多米诺骨牌,他码好一排递给他……江晏清保温杯里泡枸杞,他喝咖啡。
不管江晏清做什么,他总是会陪着。
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三点,季铭洲面露疲态,上下眼皮闭了闭,困意重重来袭,他的头往下垂了垂,眼睛险些碰到手上的刀。
“季铭洲!”江晏清连忙伸手挡住刀,“去睡了。”
“小清关心我?”季铭洲满心欢喜,等下一秒注意到江晏清的手,脸色瞬间冷凝,语气中带着慌乱,“别伤着手。”
“我不会为了你受伤,”江晏清收回手,继续拆盲盒,“别强撑。”
季铭洲不出声,深邃幽暗的双眸定定望着他。
以前他困的时候,江晏清即使睡不着,也会陪着他上床眯一会,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愿意被他抱着。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季铭洲轻轻叹了口气,表情苦涩,拿起手术刀刺入了手背,疼痛感让他头脑清醒,困意全无。
没关系,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他会永远陪着小清,哪怕小清已经不需要他了。
江晏清闻到血腥味,手上的动作停了,望着手术刀,“季铭洲,你忘记自己是一个医生了吗?”
他伤季铭洲的手,自然会让季铭洲的手恢复如初,不会影响对方动手术,可季铭洲说下手就下手,没有丝毫顾忌
“在你的面前,我是一个病人,”季铭洲抽出刀,看着江晏清,眼神近乎偏执,语气却格外认真,“我可以躺在手术台上,任你下刀。”
你只在乎被我医治的那些人,那我呢?
小清,我也会疼的。
你看看我吧……
“改天试试。”江晏清继续低头拆他的盲盒,手边的隐藏款已经摆了两个。
“嗯。”
季铭洲的语气里难掩失落,伸手帮江晏清把手边的重复款摆到地上。
他摆好后,朝江晏清刚拆出的隐藏款伸出手,没等他碰到边缘,就被江晏清叫住了。
“别动,”江晏清表情冷淡,“这些要送给温同学,你不要弄脏了。”
季铭洲手紧攥起来,眼眸倏地黯淡无光,心脏被绵绵密密的针扎得血肉模糊,疼到麻木。
曾几何时,江晏清写的书法会给他挂在办公室,雕的核桃会挂在他的汽车内保平安,拼的乐高积木会给他装饰冰冷的房间,就连江晏清摆了几个小时的多米诺骨牌,推倒的那个人都是他……
现在,他碰一下都不行了吗?
“手给我。”江晏清淡淡开口。
“会脏了你,我来吧……”
季铭洲以为江晏清又想给他插刀子,直接握着手术刀往手背上插下去。
疼吗?
好像感觉不到疼了……
江晏清怔住,不等他反应,季铭洲就抽出了手术刀,表情麻木地再一次插下去,一次比一次深。
“我说了,手给我。”江晏清跟病人沟通困难,略感无奈。
季铭洲缓慢地抬起头,放下手术刀,把干净的这只手伸了过去,停在半空。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两只手都是脏的……
季铭洲把手收了回去,静静地坐着,默不作声,就像小时候被父亲关在屋外,淋着雨坐了一个晚上,浑身又冷又湿,黎明似乎永远不会到来。
他的冷傲被浓稠的孤寂覆盖,江晏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季铭洲,不禁对季铭洲的患者和员工感到担忧。
“真丑……”江晏清看着流血的伤口,皱起了眉头,伸手搭在季铭洲的手腕上,修长的手从季铭洲的五指间插了进去。
季铭洲瞳孔蓦然睁大,长睫轻颤,呆呆地望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双眸逐渐有了神采,“小清……”
他不可思议到了极致,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江晏清闭上了眼睛,涌动的神力从他的手心窜了出来,金色的细丝宛如针线,一针一线修补着季铭洲的伤口。
季铭洲的手心痒痒的,再一看,他的手已经恢复如初。
-----------------------
作者有话说:我的读者小可爱闪闪发光,独一无二,万里挑一,没有人可以定义,没有人可以贴标签,大家一定要自信!要很爱很爱自己!要享受生活!
礼物(3)
曾经替江晏清挡刀留下的疤不见了——
他突然一慌, 脸上难得露出无措的表情。
那道疤消失了,好像小清也会跟着消失一样……
“你的手、脑和心脏都不能受伤,其他地方只要不致命, 都随你。”江晏清松开季铭洲的手, 正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对方攥在手中。
手、脑和心脏受伤会严重影响工作。
受致命伤, 江晏清可以救回来,但在无形中会影响季铭洲的命数。
季铭洲的双眸紧紧盯着江晏清的脸, 试图在上面寻找对方动容的痕迹, 但一无所获, 江晏清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眼中没有丝毫情意。
“小清, 我想把你遭受的一切全部经历一遍。”季铭洲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江晏清的后背上。
“没有意义,”江晏清平静道, “那些经历教会我的东西,你比我更早学会。”
在他的心灵深处, 一座座磐石般的高墙漠然矗立,犹如冷硬的堡垒,将柔软的内核严密地守护。
这些坚固的壁垒,是他抵御世间一切侵袭的盾牌,哪怕再来千万个季铭洲,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而这些, 季铭洲在幼年时期就做到了。
季铭洲在季父的魔爪下韬光养晦,在艰难无望中积蓄力量, 如同一只折翅的雄鹰,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登权力的阶梯。
谁说没有翅膀就不能登顶了?
季铭洲一怔,心中安慰。
这个世界上, 再也不会有人比江晏清更了解他了。
世人眼中的他,犹如镀金的雕塑,生在权贵的殿堂,一切荣华皆是命运慷慨的馈赠。
然而,那些华而不实的光芒下,隐藏的辛酸、痛苦与挣扎,只有江晏清能看见,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感,如同琴弦懂得乐曲的旋律,如同星空明白夜的寂静。
江晏清见证了他从众叛亲离中崛起,陪伴他从暗夜走向黎明。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像江晏清那样,如此深刻地融入他的生命,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意义,我想和你回到原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季铭洲声音轻柔,眼中的真挚之下暗藏着的忐忑。
“还没睡,你就开始做梦了。”
江晏清抽回手,拿出手机,操控智能家居系统,将客厅的灯关闭,让沙发自动伸展成一张大床。
“躺一会。”
季铭洲抿唇,心里克制不住地失落,动作迟钝地躺下。
客厅沉浸在宁静的暗影中,只有月光与星辰的微光在空中舞蹈,透过窗户轻轻洒落在江晏清的身上。
他躺在羊绒地毯上,披着月光入眠。
季铭洲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侧,目光犹如星光映照的湖面,倒映着江晏清的身影,饱含深沉的情愫。
“小清,人会有来世吗?”他问。
如果有,他的转世,之后的一世又一世都会对江晏清动情。
就像宋时序和塞提塔赫一样,义无反顾地爱上现在的江晏清。
“……或许吧。”
江晏清默默计算着季铭洲洗涤灵魂所需的时间。
转世对罪人来说太遥远了。
“你不要喜欢我的转世,他们不是我,”季铭洲定定地看着他,“就算灵魂是同一个,但他没有我的意识和经历,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人。”
我宁愿你永远不爱我,也不愿你带着和我的记忆,去和另一个时空的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