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瞅见男人站在树底下乘凉,似乎觉得热,手掌不停扇着微风。
还不走呢,跟屁虫一样。
宋宁扭回头,正打算和小伙伴开几句玩笑,阵阵喧闹声朝营地飞速靠近。
“他们在这!快过来!”
粗狂喊声从林子里传出,附带着无数双腿划过草叶的摩擦声。
几分钟后,村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赶到营地。
人群从中间移开一道口子,两个壮汉拖着伤痕累累的男人随意扔在碎石滩上。
手脚绑着麻绳无力反抗,上半身赤裸,衣服也不知去了何处,手肘处的皮肤布满道道勒痕。
村民走上前用脚一踹,年轻人被迫翻身,脸对向营地几人。
看清男子的脸,余洛菲惊叫一声,从火堆旁冲出来:“孟伟!”
被绑死的年轻人正是孟伟,他口塞棉布包,眼睛吃痛眯起,胸口起伏微弱的仿佛只剩一口气。
营地剩下五人速速围聚起来。
沈佳佳出声质疑:“你们赶我们出来,我们已经照做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说的对,你们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吧,我们过几天就走了。”
村长冷笑,眼神阴翳,他不搭话,只是对后面村民比了个手势。
没多久,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远到近。
几人小心翼翼拖扶着一名农妇走出来,女人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仿佛经历了一场丧事哭得双眼红肿,在她的怀里,白布包裹着一团东西。
听到女人悲痛喊叫,小队五人心里忐忑不安,默默传递眼神。
出什么事了?
总不会孟伟出去找食物,遇到村里女人就把她……
农妇哭喊了会,村长靠近蹲下身,一脸惋惜扶着肩宽慰。
“林嫂,我们会替你做主的,节哀。”
女人咽下泪水,注意到底下五花大绑的凶手,顿时来了劲,冲过去捡起一块石头就砸。
“赔我崽命来!”
重重锤击,一砸一块淤青,根本不顾人死活。
江冲跟孟伟关系好,见女人下手狠,连忙跑过去夺石头,口齿不清道:“大娘有话、唔好好硕,好好硕。”
女人不依,两名村民赶紧大步上前。
身后四人见事态严重起来,也想要走上前。
争执间,女人怀里的白布包裹意外掉出,咕噜噜滚下石头滩四处散落开。
鲜血、墨绿色羽毛、来不及开膛破肚的鸡身。
原来是一只未出栏的鸡仔。
诡异一幕出现了,女人疯了似的推开江冲,激动抱起鸡仔搂在怀里嚎啕大哭:“我可怜的乖崽啊,我的乖崽命苦啊,老天爷不公啊!”
江冲咽了咽口水,见女人疯疯癫癫,对着村长不耐烦吼道:“不就是只山鸡吗,这肯定是伟哥大早上去山头特地给我抓的啊,你们脑子不好使吗,就为了这破事把他绑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霎时脸色铁青,目光仇恨盯着江冲。
江冲恍然不觉,气冲冲走到孟伟身边,一把扯出口中棉布,打算解开绳子。
孟伟哇一口吐出唾沫,血污混着断牙。
站在树下的村民一言不发走出,步伐整齐,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出了树荫,尖锐刀光横亮。
小队剩下四人突察不对劲。
宋宁对这一幕很熟悉,不安蹿过心头,第六感使她迫切大喊:“江冲回来!”
江冲充耳不闻,心想还是他厉害,身后几个都是没胆的,抓一只山鸡而已,不是偷别人家的,是亲自去山头抓的,这都不允许?
轻蔑一笑,指尖飞快解着绳索。
浑圆木棍高高举起,用力砸下。
“啊啊啊啊”
躲在地上的男生猝不及防,立刻倒地抽搐,手指控制不住痉挛弓成鸡爪,后脑勺鲜血淋漓。
“啊啊”
“杀人了!”
小队四人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想不到村民真的会打死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恐惧、不安。
“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沈安被拉得整个人左右摇摆,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
几十个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脑袋白光一闪,他想起来了,抖着声安慰沈佳佳:“没事、没事的佳佳,都是假的,我们是在玩游戏,都是假的,出了游戏就好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村长领着众人走下,语气狠戾:“果然不留你们这群外乡人在村里是正确的决定,你们只会招惹祸事,看看!你们的人杀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定要他血债血偿!”
众人齐声呐喊:“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配合碎石滩上的女人凄惨哭声,抱着山鸡不放,脸颊还温情磨蹭羽毛,眼里悲凉而不舍。
宋宁注意到这动作,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这真的只是一只山鸡啊,为什么能跟人命划等号?
他们不吃肉吗,明明村落里也养了很多小动物啊,就算不能抓山头上的野生动物吃,凭什么孟伟只是抓了一只山鸡就要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目光求救般扫向池平川,望他能给自己解惑,宋宁却发现男人通身气势也变了,不再散懒靠在树上,反而支起身,面色凝重看着孟伟,眼里充满她从未见过的攻击性。
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冷漠、凶狠,和那些村民一模一样。
这令她在爽朗春日里,硬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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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走一下剧情吧~
荒山巨蟒(10) “我要她。”【修】……
“行了, 把人带去祭坛。”
冷眼看着闹剧结束,村长指了指碎石滩上的年轻人厌恶说道。
几个壮硕男人走上前,手肘一勾, 拎死鱼一样把孟伟轻松架起,不顾双腿还擦着地, 直接往外拖, 石头滩上留下斑斑血迹。
四人心一紧, 想出声制止又对刚才那一棍心有余悸。
面对如此生猛不讲理的村民, 几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臂关节脱力悬浮在空中, 孟伟疼得额角抽搐,疼痛难忍, 依旧打起精神说了口语。
‘别帮我, 跟上来,游戏’
小队几人身形一顿止了步,皆看清了孟伟的口语,迷茫低声议论。
“孟伟的意思是?”
“这些村民古怪的思想兴许是游戏设定, 他让我们跟上去,会不会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是打猎发现什么了吗?”
“就听他的吧,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乌压压的人群簇拥着村长往村落赶,走过吊脚楼和梯田, 终于抵达村长所说的祭坛。
高耸的大山下, 山脚不再是习以为常的树林茂密、荒草丛生, 反而开阔出一个大型圆形场地,前方用石块垒起高台建起小庙, 四周插满五彩格纹“十”字旗,摆放着一座约莫三米的蛇尾女身像。
小庙前面供奉的黄香炉很干净,堆积散落的香灰都被清扫出, 三根红香冒着袅袅青烟。
壮汉把孟伟当作垃圾,毫不客气往空地一扔,摔在祭坛中间。
其余干活的村民们得知消息也回到村落,没多久,祭坛站满了人。
“咚咚咚”
鸣锣击鼓,祭祀正式开始。
一个头带五佛冠,身着八幅裙罗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上前,她手指大张,一手晃动摇铃,表情虔诚对准神像不断口中念咒,一种类似说唱的腔调不断萦绕在众人耳中
而后,手掐诀,在祭坛前起舞作法,最后用法水遍洒东、南、西、北、中五方。
梯玛洒完水之后,扔掉水碗,在祭坛周围急跑三转,期间不停有村民端着摆放成山的糕点、米饭、蔬果,陆陆续续摆在祭坛方桌上。
一段歌曲唱罢,梯玛抖了抖身,接过一旁人递过的火把,扔进中间大鼎中。
柴木混杂着枯叶,青铜鼎内很快燃起熊熊烈火。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梯玛闭眼振振有词念叨,手掌合十不停颤抖。
四周村民虔诚跪下,头磕地,掌心朝上摆放在两侧。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火神保佑,驱邪逐怪。”
“势成,起!” 梯玛睁眼苍老的双眼,浑浊的眼白左右移动,收完声,她拎着罗裙快速鼓动,动作流畅跳起古怪的舞蹈。
村长犀利的目光在孟伟脸上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青铜鼎上,村民默契走上前,把瘫死在地上的孟伟手脚并抓,快速向大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