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然应了一声去送烟了，老板娘看着面前三个眼生的小孩：“小周大概晚上九点下班，你们三个要是不打牌就等他下班再来找他。”

    “我们要一间包厢。”秦菩也把钱扫了过去，“现在是不是能继续待在这儿了？”

    老板娘眉开眼笑，也不管几个小孩能不能赌钱就把房间开好了：“那成，105室，等小周回来让他带你们去。”

    等周锦然把他们带回包厢，几个人还是没怎么说上话。老板娘叫他过来是干活的，自然看不惯他偷懒，每隔几分钟就要喊他一次，周锦然忙得脚不沾地，别说说话了，就是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小班长这也太辛苦了。”超萌说，“这老板娘怎么这样啊，都连着干了好久的活儿了，怎么也不让他休息一下，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啊。”

    还是秦菩也主动倒了一杯水给他，当着老板娘的面他让周锦然放下手中的拖把：“喝点水吧。”

    老板娘看在秦菩也在她这儿花了钱的面子上，只干瞪眼睛看着周锦然，没再立马给他安排下一个活儿了。

    周锦然就着他的手喝了满满一杯，显然也是渴了。他把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水咽下说：“你回去坐着吧，我等下就能下班了。”

    秦菩也他们就一直等到他脱下员工服下班，四个人一起走出棋牌室，秦菩也率先打破了沉默：“就像超萌说的那样，我们先把你继父欠的钱垫上，你明天就去上学行不行？”

    “他不给。”周锦然说。

    “为什么！”

    超萌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忍的性子，周锦然的话不亚于扔进油桶的火把，她立马炸了：“我们都同意帮他把钱补上，他还想怎样？”

    “他在外面还欠了好多钱，汽车维修店也开不下去了，于是打算让我跟着一起挣钱。”周锦然的手在发抖，“我和他吵和他闹，他就拿我妈威胁我，说我去上学他就在家把我妈打死。”

    他只能暂时妥协。

    “那让你妈赶紧和他离婚啊。”超萌说，“跟这样的人还怎么一起过日子。”

    周锦然说：“因为上学的事我妈想了一夜和他提了离婚，但他死活不同意，还把我妈脸给打肿了。”

    他看上去并没有很痛心，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精神已经紧绷成了一条线，可能下一秒就会断裂崩溃。

    “那你刚才说的一个月……？”超萌挠了挠自己的脸，“是在骗我们吗？”

    “我妈说如果一个月后他不同意我上学，就要和他鱼死网破，哪怕被打死也要离婚。”周锦然看着远处的电线杆，“她愿意为我付出，但是这样的代价太惨痛了，我不想让她走到那一步。”

    他陷入深深的绝望中，不忍心让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妈妈继续挨打受罪，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学业。他不想永远被困在a市破旧的筒子楼，想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只有考上大学他才能走出这里。

    周锦然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弯下了腰，两只手撑在双膝上，久久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秦菩也一行三人等他调整好情绪才走过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秦菩也心里也很乱，这种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太好插手，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周锦然辍学他也做不到。

    路边的大排档早就开始营业了，一行人沉默地从香味中穿梭而过，超萌和林茵没有离开，秦菩也更不会走，他们跟着周锦然一起回了家，在门口遇见了刚下班回来的周锦然妈妈王秀云。

    “你们都是来找锦然的吗？快进来。”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招呼几个孩子进屋之后，桌上是吃完的残羹冷炙，凝着油渍的两个碗随意丢在一起也没人收拾。

    “你们先坐，我把桌子收拾一下。”她下了班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忙绿，周锦然夺过她手里的洗碗布说：“还是我来吧。”

    “小然……”王秀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

    王昊坐在电视机面前哈哈大笑，对刚下班回来的妈妈漠不关心，而吃完饭的王志刚不知道又跑到哪儿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

    “阿姨，你想让周锦然继续上学吗？”秦菩也冷不防地开口说。

    王秀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知道这个来过他们家一次的秦同学家里有钱，说不定真能帮他们一把。于是她是猛地抓住了秦菩也的衣服：“我想！秦同学，只要你能让我家小然继续上学，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秦菩也说。他拿起手机给秦逍打电话：“爸爸，你快来，我遇上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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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逍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城中村这边。”秦菩也捂着听筒问王秀云，“阿姨，你们这具体地址是什么？”

    “东阳区山岚路111号3单元1023室。”王秀云盯着秦菩也手中的电话，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爸爸，我现在在东阳区山岚路111号3单元1023室，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等你过来我们再聊。”秦菩也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嘟嘟——”

    秦逍那边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先挂了电话。

    秦菩也看着面前眼巴巴瞧着自己的王秀云说：“没事了阿姨，我把我爸爸喊过来了，他一定会让锦然重新上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