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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没有似的。

    他声音低哑,道:“嗯?”

    李然脑门儿“轰”地一下熟了,卷过被子盖住坐起来,背过身去大声地讲理说:“这是正常的现象啊!高中的生物知识,你你、你没上过高中吗?!”

    最后他在疯狂的结巴里口吐狂言,内涵他哥是文盲。叫完连鞋都不穿,闷头往浴室里冲,想要反锁房门将社死的自己淹死在洗脸池或者浴缸里。

    不见人了。

    迟蓦当然没让他得逞。

    此人应下了文盲的头衔,要好好和高知分子李然认真地请教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走在李然夺路逃跑的路线上,在房门关上而且要反锁的最后一刻,一巴掌拍上去,轻轻松松地将门顶开了。

    李然力气不够,眼睁睁地看着门打开,这瞬间心肝胆颤,快哭了:“哥……”

    “哥你想干什么呀……”

    “嗯,”迟蓦进来了,脸上没有一点坏人的影子,全是好人的求知若渴,“我帮你把尿。”

    幹

    “呦,我还年轻,眼睛没花呢,应该不是我看错了吧。我怎么觉着,两位少爷之间的氛围今天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呢?”餐厅桌旁一家人在吃饭,只有迟危起得早吃得早,吃饱了撑的,看戏似的围观他们吃早餐,负手而立,仿佛上帝之眼看透一切。

    点明了李然和迟蓦此时谁也不理谁甚至谁也不看谁的僵局。

    当然了,确切地说,只有李然不理不看迟蓦,脸都要埋进牛奶杯里;而迟蓦那张做惯了冷脸狗王的脸虽然没笑,迟危却能看出这货眼角眉梢带着一点爽意。

    心情明显好得很。

    迟危昨晚又是要阉猫又是要阉人的,大晚上不睡觉,大早上竟然也不困。这时候他不说不准熬夜了,双标得如此不要脸。

    清早五点起床,他等着钟点工上门收拾一楼客厅的残局。

    初春,五点钟,天色刚蒙蒙亮啊,再是牛马打工人也不能被这么压榨,根本没人接单。

    五点半不到,一个钟点工阿姨准时抵达,接了迟危这个打扫一小时就有五千块钱的单子。

    门打开后她还悄悄看了人傻钱多的迟危好几眼呢,生怕他反悔,干得特别快。

    睡得少,脾气大,迟危看了一眼正好奇打量两位少爷的叶程晚,再看迟蓦的狗王爽脸,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刺道:“我说话没听见?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迟蓦没理他,眉梢扬了杨。

    几双眼睛不再偷鸡摸狗地瞄过来了,演变成光明正大。

    程艾美道:“你们咋啦?”

    叶泽:“对啊,咋了啊?”

    叶程晚已经竖起耳朵。

    昨晚不还是好好的吗?

    从下楼开始便试图做透明人的李然,一下被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叔推到聚光灯底下,成为了焦点,忙低声说道:“没事呀……没怎么啊……”

    那双深色眼珠的眼眸从牛奶的玻璃杯沿上轻轻抬起来,做贼心虚似的,眼周擦了眼影般红一圈。几个大人还没看清呢,他就又欲盖弥彰地垂下去。

    显而易见,肯定是哭过。

    谁家好孩子一起床就哭?

    李然早上确实哭了。

    但他哭不为别的,全为丢人丢到了外太空。

    迟蓦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闯进浴室非要扶小李然,李然又不是一两岁,还不会扒掉褲子用手扶。他哥话音落地,李然眼睛就瞪得圆圆的,震惊溢于言表,眸子里的纯真无害全变成“你这神经病是谁,为什么要占据我哥的身体跟我这么下作”的惊骇。

    奓着毛连连后退几步。

    摇头揪住衣摆往下拉的动作像极了护卫贞洁的“烈士”。

    他说:“我不要……”

    他急着小解。

    快憋不住了。

    迟蓦却看不懂人脸色听不懂人话,非要待在这儿。

    李然表情大概很有意思,迟蓦看了不以为耻,根本不压制四起的淫心,反以为荣,想看小孩儿露出更多不同的表情来。

    要不是学校每天课间会组织高中生做操、跑步,稍微锻炼锻炼为学习大业而久坐的身体,高三生各个都得是脆皮,虽说爬楼时不像“老年人”大学生呼哧喘气,但想在一个经常以打拳、格斗为发泄方式的成年男性手里逃脱制胜,可能性是……

    洗洗睡吧,不要做梦了。

    李然对待学校组织的课间操和跑步,就像他曾对待学习,不喜欢但也会遵守纪律。

    每次长长的队伍里都有他的清瘦身影,做得还算认真。他平日里又喜欢骑山地车,身体素质还可以,反正离那些上个二楼就要喘一下的大学生生活远着呢。

    但李然独来独往,除了学校组织的运动,他不打篮球,不翻墙逃课,不和其他男同学打成一片,没有因为犯错被教导主任在后面当成兔子撵过,每天老老实实文文静静,力量薄弱。

    而且——

    他面对的可是迟蓦啊。

    只见迟蓦伸手一把扣住李然的手肘,一拉一拽,李然毫无还手抵抗的能力,“排山倒海”似的往迟蓦胸膛里撞。

    先碰到了小肚子,不重,但李然立马弓腰,面色通紅地低哼哼一声。

    酸意猛地加重。

    差点隔着褲子呲迟蓦一身。

    接着迟蓦不等他反应,扳过他肩膀翻过去,而后把他另一只还自由的手别到身后,紧紧地扣住了他两只手腕,不允许他跑。

    李然面前就是馬桶。

    迟蓦的呼吸从头顶落下,擦过脖颈时,好痒。

    李然在抖。

    睡衣垂感极好,迟蓦的大手撩开衣摆时,干燥的体温像要覆盖上去。

    李然在抖。

    “自己咬着。否则衣服掉下去,弄脏了衣服可不怪我。”迟蓦将衣摆上掀到李然嘴边让他咬住一角,好方便接下来的行为。

    李然战战兢兢地张开嘴,叼住一点衣摆。

    迟蓦的手又下去了。

    李然在抖。

    李然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

    情绪上,身体上。

    □□

    □□

    李然当时就哭了。

    丢死人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能让他原地蹦进坟墓躺一躺的“伟大”场面,眼皮根本关不住哗哗往外淌的眼泪。

    如果耳朵够灵活的话,想必李然会直接把两只耳朵也耙下来盖住脸,以耳不听为实。

    饶是都这样了,他也没把嘴里的衣角吐掉。

    相当地听话敬业。

    外露的小腹因为紧绷的呼吸就那样一顫一颤的,像痉挛。

    迟蓦从头盯到了尾。

    然后李然就不理迟蓦了。

    连看都不看他!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迟蓦送李然上学。

    李然抱着自己的书包,安静地缩在副驾驶,下巴点在搂紧的书包上面,还是很想死一死。

    几分钟后校门口到了,车子甫一停好,李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勢,眼不动头不动,只有手悄么声地放到把手上迅速开车门。

    ……没打开。

    迟蓦把车门锁住了。

    下一刻,不待李然反应,高大的身躯已经越过中控台颇有威压性地笼罩而来,李然抠着把手的手指收紧,又开始抖了。

    怕他哥对他做更奇怪的事。

    恨不得弃车而逃。

    ……逃跑也得有门才行。

    李然苦着一张小脸,早上因为羞愤与丢人而哭过的双眼现在还有些泛红,别提多可怜。

    “跟我说句话。嗯?”迟蓦离得很近,大手轻柔地勾住李然脖颈,语气放得近于低柔。

    从暗恼小李然不争气,一尿到底让李然丢脸开始,李然迁怒于他哥,就严肃地打定主意不再搭理迟蓦了,闻言果真赌气地说道:“就不跟你说话……”

    迟蓦差点儿低笑出声。

    要不是心里记挂着小孩儿大概都要“恨”死他了,但凡再敢笑,真的得被判一回死刑,迟蓦肯定忍不住。

    他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不怕麻烦,有事解决事,有人解决人,但惹小孩儿生气让自己高兴的傻缺行为,不是他的乐趣。

    ——真上了床,在床上的行为另说。

    这个必须得另当别论。

    迟蓦表情收得很紧,表现得异常真诚,仿佛认识到了早上的自己到底有多下流多變态,堪称低声下气地说:“不要不跟我说话啊。不跟我说话跟杀了我、要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理理我。求你了。”

    李然结巴了:“就、就不理你……”

    迟蓦还是那副姿态低微的轻柔音色:“理理我,快点。”

    李然就说:“理你……”

    言罢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这次李然是被不争气的自己气哭的。

    他想发火。

    可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发过火。在白清清面前谁敢发火啊,敢发出半点质疑的气息和半个标点符号,就得被白清清更高涨的火焰喷得外焦里嫩。小时候李然特别“惜命”,从不尝试让她妈用怒火把他当食材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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