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我让你偷跑进秘境,你知不知道你老娘我差点把你那渣爹给杀了,然后也跟着一起去死!”
另一边,拎着男人去玄清宗的泠妩,将男人丢在玄清宗大门处。
泠妩冷淡而立,垂眸对男人道:“把你家大人喊出来。”
“……”他不吭声,泠妩便抬手,手中灵力往他识海而去!
男人当即哭喊:“师尊救我!”
下一瞬,便有一中年女人落地,她冷着脸骂了一声:“孽障你又生事端!”
见男人瑟缩着,她心中冷意升起,这孽障迟早会给她惹出事端,今日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将他逐出师门!
思索间,她抬眸注视泠妩,想了片刻,便有些迟疑地问道:“姬泠妩?”
泠妩不置可否。
中年女人松了一口气,而后才道:“我师尊闭关前曾留下一句话,若你亲自来此,便将此物交由你。”
她手中是一枚戒指。
泠妩没有接。
见此,女人心下叹息,心知若是此事不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师尊所托之事定然也没了下文。
适才开口:“我这逆徒屡教不改,自今日起便不再是我玄清宗之人!”
“师尊!”
“闭嘴!”女人呵斥,转而面带笑意地同泠妩道:“我师尊还让我捎句话给您。”
泠妩:“说。”
女人:“君子之约。”
闻言,泠妩才抬手接过,只是并未去看其内有何物,便先开口:“既然他不是你玄清宗的人了,那本尊便将他带走了。”
中年女子抿唇,眸色复杂,似是不忍又似是无语。
没等她回话,泠妩便再次带着男人回了天一宗,将他丢给惊夷处理。
正在揉着手腕的惊夷,眸带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玄清宗把他给我了,我送给你了。”泠妩又补充道:“如若师姐不喜欢的话,便送给师侄,若是师侄也不喜欢……”
泠妩顿了顿,“那便把他丢回给玄清宗吧。”
惊夷此刻满脸平静。
她好像应该惊讶的,但是又觉得若是师妹的话,又都理所应当了。
没想多久,惊夷便点头应下,“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他关好,免得他出去祸害别人。”
话落再一抬眼,就见自家那一心沉迷修炼的小师妹,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一脸复杂地低头,先是踹了一脚被禁锢住的男人,这才自语:“我以前心真大,居然会觉得小师妹是在挑衅我。”
她何德何能,能得小师妹屡屡帮她。
而她这句话也被离去的泠妩听进了耳畔,她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随后恢复往日的冷淡。
而后敛去周身气息,落入一处破旧茅草屋前。
白於有了苏醒的迹象,脸上疤痕凸起,边际处不规则的扭曲着。
下一刻他睫毛颤抖,睁开了眼睛。
可眼睛依旧无神,他茫然了许久才坐起身子,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瞎了!
“还会好的。”女子冷淡的声音响起,抚平了白於心中掀起的万丈波澜。
在黑袍人的嗤笑与折磨下,他竟没出息的因为这句不算安抚的话而落下泪。
但他自知此刻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刻,便连连询问:“是您救了我吗?我现在在哪?您叫什么?我,我的家人他们、他们还好吗?”
“天一宗外门,他们的尸体本尊已经托人入殓了。”泠妩选择性地回答。
白於沉默一瞬,似在思念家人,旋即用衣袖将眼中的泪水抹去。
“我叫白於,您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报答的!”
泠妩没理,只朝他丢去一瓶丹药,“每日一颗,两月后便能视物了。”
一直瞎着的话,他也就习惯了,那便先瞎再复明,等到最后再让他瞎吧。
而两月后也正是收徒大典,没有眼睛怎么看到旁人对他的讥讽呢。
没听见泠妩应下他的承诺,白於心中挫败感升起。
的确,毕竟他于他而言只是蝼蚁,一个蝼蚁的报恩对她而言,委实是可笑的。
可就在他彻底陷入颓败之际,女子声音轻轻响起:“本尊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的宛若每逢冬春交替之时,才会盛开在他家乡的一种花。
白於灰败的眸子都因此而染上了几分光亮。
她居然真的相信他!
“嗯!”他点头,手中紧紧握着那瓶还染着女子身上所携冷香的丹药。
泠妩抬步便要离去。
失去了光明的人,听觉会异常的敏锐。
白於:“您是要走了吗?您可以告诉我,您叫什么吗?”
还有……她以后还会来看他吗?
没等到回话的白於心中升腾起恐慌,他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没走几步便被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不偏不倚地,刚好摔在泠妩鞋前。
白於那双灰白的眸子曾一度光彩熠熠,冷漠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但此刻的他趴在地上,脸上手中染着尘土。
他伸出手在地上摸索,指尖就快要触碰到泠妩时,泠妩不动声色地闪身。
他试探的手指落了个空。
白於眼眶泛红,手指僵硬。
他刚刚明明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可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那道香气消失了。
她是不是嫌他脏?
白於没再有其他动作,他努力站起身来。
可哪怕吃过了丹药,脚筋被挑断再重新长好,也还是有些腿脚不便。
于是他只得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在房中摸索,摸索间不断有泪水在他眼眶中肆虐。
确定恩人离开后的他,醒来后看不见的恐惧,再度席卷全身。
破碎的灵根处也隐隐作疼,密密麻麻地缠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咬着牙,抬起衣袖把泪水抹去。
他不该那样想恩人,是恩人救了他,也是恩人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
或许刚刚只是恩人离开的太快,以至于她身上所携冷香暂存原地,是他突然间伸手才将那香气打散了。
都是他的错。
而且恩人还给了他一瓶丹药……
想到丹药,白於猛的心口一跳!
“丹药呢?”他急切呢喃着,快速在身上摸索,可始终无法寻到。
最终他只得忍住无力,努力回想,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丹药或许是在他摔倒时滚落在地上了。
他再度蹲下身子,伸出手一寸一寸地在地面寻找。
泠妩就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
每每在他快要找到时,都会控制那瓶丹药挪开位置。
所以入目场景不变,介于小少年与男童中间的白於跪在地面,脸上逐渐染上焦急与慌张。
姬泠妩记忆中的白於总是一袭白衣胜雪,身上不染尘埃,哪有现如今这般可怜不嫌脏污的模样。
最终还是泠妩厌倦了,才在他摸索到丹药瓷瓶时没再耗费灵力,让他握住。
他双手捧起,爱若珍宝般地用衣袖擦拭瓶身,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少顷,才打开倒出一颗,丹药在他手心滚动,他不舍地珍视许久,这才送入口中。
而后宝贝般地抱着瓷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干净而甜蜜。
泠妩见状眉梢一挑,感应到房外有人来访,随即身形闪烁消失在原地。
茅草屋外,日行来照看的几个弟子面染红光。
“我当时在场,半月仙尊就是随便一挥手,那玄清宗的峰主就被打的呕出了几团鲜血,境界大跌,最关键的是那峰主的本命灵剑就那么断了!”
“我作证!我堂兄的姐姐的舅舅的同乡就在丹赤峰做灵仆,她也是这样说的!”
围在中央的少年抱着双臂,姿态高傲:“你们说的这些我早就听说了,整个天一宗只怕就没人不知道半月仙尊今日此举了。”
“跟你们说个你们都不知道的。”高傲少年顿了顿,面染崇拜地再道:“后来玄清宗为了不惹仙尊生气,把那峰主都逐出玄清宗了。”
“老大,你这话说的是真是假?”
高傲少年一脚踹向说话之人的屁股,冷瞥其余人一眼,才道:“你们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去玄清宗看看,玄清宗的除名名单,大抵已经贴在宗门上了。又或者去丹赤峰看看。”
他崇拜地开口:“仙尊把那峰主当礼品一样送给了丹赤仙尊,那合体期的峰主就跟鼎炉一样,说送人就送人了。”
四周寂静一瞬,随即爆出一阵欢欣!
“我那在玄清宗的死对头天天叫嚣着玄清宗要超越天一宗了!可如今呢?”
“我们半月仙尊平时修炼不出关,不过一个照面把他们峰主打的险些丧命不说!去踢宗门,还得被玄清宗好声好气地哄回来。什么实力不用说了吧?”
“……”
泠妩立于虚空俯瞰他们对自己地吹嘘,面上不见半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