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蒋德宇全然忘了最早提出要玩斗地主的人是他自己。
“行了,别嚎了。”顾辞一脸嫌弃地打断了他的鬼哭狼嚎,“当心把季奶奶吵醒。”
蒋德宇立刻噤声。
顾辞拍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太闲了,才会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今天攒了这么多试卷,既能修身养性,又能提高成绩,一举两得。”
蒋德宇:“……”
季璟虞和顾辞果然是故意的。
不过,蒋德宇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的对手可是两个高智商天才,他玩不过对方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更何况,他中间还赢了一局呢!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蛮厉害的,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虽败犹荣!
至于那些试卷,他们只说要领,又没规定要做。
大不了带回家做手工。
于是,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蒋德宇成功把自己哄好了。
—
“准备好,倒计时十秒了!”蒋德宇拿过一旁的打火机,还不忘叮嘱众人,“我把蜡烛点燃,大家记得一定要许愿。”
零点的倒计时刚结束,远处便陆陆续续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这场庆祝的盛宴几乎照亮半边天空。
光与影在窗上缓缓流动变换。
绵延的冬日夜晚在此刻显得格外浪漫。
“怎么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姜岁歪头看向季璟虞,精致雪嫩的脸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越发像只骄矜漂亮的小猫咪。
季璟虞张了张嘴,却只是沉默。
姜岁见状不高兴地撅了撅嘴,鼻尖跟着轻轻皱起,“不就是靠了一下肩膀,至于这么小气吗?”
她用叉子戳着手里的蛋糕,“大不了我让你靠回来。”
“不是。”季璟虞不舍得新年第一天就叫姜岁不高兴,认命般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只是觉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么迷信可不像你。”姜岁打趣他,“我的愿望是希望以后每次跨年都能跟你一起过。”
这话其实跟表白没什么区别。
季璟虞盯着面前的蛋糕,他想要起身离开,却又像被钉在了原地,动不了一点。
姜岁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蛋糕,“骗你的。”
季璟虞僵了一瞬,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但又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不是你说的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而且,”姜岁的嘴唇几乎贴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都表白过了,轮也该轮到你啦。”
姜岁真正的愿望是跟季璟虞考上同一所大学。
只是一起跨年怎么够,她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能跟季璟虞一起度过。
有父母的前车之鉴在前,姜岁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对于喜欢的人必须要牢牢握在手里才行。
一次普通的松手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分离。
姜岁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她和季璟虞之间。
昨天睡得太晚,零点刚过没多久,姜岁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姜岁和夏繁先回去休息。”季璟虞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们三个留下来收拾房间。”
没有人有异议。
毕竟他们一向如此,早已达成共识。
只是,夏繁要走的时候,被顾辞拽住了手腕,“一个人走回去不害怕呀,在这等我。”
“繁繁不跟你走,叔叔阿姨不在家,你又不能住在她家,她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虽然已经困得犯迷糊,但姜岁的思路依旧清晰,她紧紧抱住夏繁的另一条胳膊不松手。
顾辞虽然气闷,但也知道姜岁是为了夏繁好。
他不舍地捏了捏夏繁的后脖颈,“在姜岁家乖乖的,不许跟她闹得太晚,我早上就过来接你。”
姜岁翻了个白眼,“晚点过来,我跟繁繁要一起睡懒觉。”
“一起”两个字被她咬了重音,带着明目张胆的炫耀。
再说下去,季璟虞怕顾辞要被当场气死,他亲自送两个女生出门。
“晚安。”
即使已是深夜,季璟虞的身形依旧如青松般挺拔,眉眼清隽卓然,不见丝毫疲色。
临进门前,姜岁突然松开了夏繁的手。
“嗯,怎么了?”
姜岁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季璟虞还站在原地,所以她很轻松地就抱住了对方。
“哥哥,”姜岁擅自更换了一个更加亲昵熟稔的称呼,“新的一年,我依旧会包容你的口是心非,包容你完美面具下的怯懦与无助。”
所以,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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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 浩哥找你什么事呀?”
于晓澄一从苏浩办公室出来就被人围住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一个?”
“先甜后苦,滋味翻倍。”蒋德宇抢答, “班长,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学校终于不吝啬了, 从现在开始, 咱们可以全天都开空调。”
“真的假的?”
于晓澄点点头,“千真万确, 浩哥亲口跟我说的。”
“滴——”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落,空调就被人抢着打开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从明天开始,整座学校就只剩下咱们高三一个年级了。高一高二从明天开始正式放寒假, 咱们还要再上一星期的课。”
这个消息如同砸进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教室里引起轩然大波。
“我说呢, 学校怎么这么好心, 原来是打个巴掌给个枣啊,在这等着我们呢。”
“这破枣爱谁要谁要,反正我不想要。”
“放假跟开空调,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放假延迟,那开学不会提早吧?”
“听话,小嘴巴闭起来。快过年了, 爸爸不许你说这种晦气话。”
“滚滚滚,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老子便宜,不孝子!”
“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没有高一高二的小崽子们跟我们抢食堂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
正闹着,教室后门被重重拍了两下,“吵什么呢!”
原本喧嚣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秦林沉着一张脸走进教室, 手里还拿着他们昨天刚考完试的周测卷,“来,想明天放寒假的站起来,我现在就给你们开假条,想放几天就几天。”
全班噤若寒蝉。
尤其是之前叫得最厉害的那几个,就差把脑袋藏进课桌洞里了。
“这么关键的时期还想着偷懒图安逸,都当自己学得很好,能上重点大学了是吧?”秦林脱掉身上的棉袄,随手扔在讲台上,“这些车轱辘话我来来回回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你们没听厌,我都讲厌了。”
他教了这么多年书,几乎每一届都是这么过来的,秦林也不是真的要跟他们生气,就是打心眼里替这群孩子着急——
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书是给你们自己读的,不是给我读的。”他缓了缓语气,“佟厦,把试卷发下去,这节课我们讲试卷。”
—
姜岁是被季璟虞叫醒的。
上节课一下课她就趴桌上睡着了,延迟放假的抗议声和秦林的训斥声都没能把她吵醒。
季璟虞知道她困。
毕竟昨晚十二点她还在问自己题目,至于挂断视频后她又学了多久,季璟虞就不得而知了。
看她这状态,想来也早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季璟虞微微皱了下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学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牺牲必需的睡眠时间。
他记得姜岁刚来浔宁那会,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漂亮精致中又透着稚气。
不像现在,全瘦没了,脸都小了一圈,五官轮廓出落得越发清晰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