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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 一挽长发定终身 > 第64章

第64章

    几人剥开分吃了,将剩下的石榴果放进木桶,吊在井水里冰着。

    赵明钦的音色就如同浸过冷水的鲜果子,甘洌,清凉。

    卜娉儿手撑在潮湿的墙壁上,无力地下滑,将方才描绘出的轮廓抹平了一部分。

    “娉儿。”

    那样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过岁月的重叠,隔着天渊与弱水,传到耳畔。

    她就快要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双大手将她揽进一个结实的胸膛,紧接着,她双脚便悬空,人被抱起。

    牢房的门低矮,赵明钦俯身出去的时候将她抱得低了些,听到了微弱的呢喃。

    “……帕子。”

    “帕子?”赵明钦道:“娉儿,你要什么帕子?”

    “还给……我……”

    帕子?陈良玉微微吃惊,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什么帕子。难不成是她盖了印的那方手帕?

    牢头一听,浑身一激灵,“帕子,有有有,这死囚……”

    脱口而出‘死囚’二字,才惊觉来的这两位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尤其那等在牢房外的女子,气度不凡,连太守杜大人都得走在后面陪同。既亲自来地牢这样的恶浊地找那个死囚,想必那死囚应该是什么打紧的人物,于是换了一个有礼的说辞,咬字道:“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来时身上确实有一块锦帕和几块铜板,可那锦帕的料子是上等货,不是拾薪背柴之人买得起的,便以为是她偷来的。她不认,也说不清来历,便缴了丢在库房。”

    可后来他看这帕子值钱,又无主,便趁无人注意揣自己兜里了。

    陈良玉皱了皱眉。

    那方手帕上有她的大名与军印,就算她的名讳不响,难道竟无一人认出那盖印是军中印记?

    赵明钦抱着人往出处走。

    杜佩荪道:“去找来。”

    狱卒应着,飞快跑去找。

    牢头将人拦下,“东西是我存放的,我去找,我去找。”

    装模作样跑了一圈,去库房翻了翻,将帕子从自己身上翻出来,双手奉上。

    帕子拿到手陈良玉才明白为何无人拿着这方锦帕来找她,她血书那几个字早已斑驳不全了,盖上的印颜色在锦帕上本就极淡,被汗水浸湿过,完全看不出那处原来是什么。

    车舆驶回边驿。

    墙根儿蹲的人不见了,江伯瑾不知去处。

    驿丞抻着手臂,将赵明钦送到一间宽敞的驿房,差人去请了大夫。

    驿庭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憨直魁梧,另一位黑袍加身,宽大的兜帽遮面。

    憨直魁梧那人见到陈良玉似是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友,激动地奔过来,嘴里喊着,“统领。”

    竟是高观。

    高观擢左金吾卫大将军为正三品,与陈良玉品级相当,从前这样称呼习惯了,也没想着改。

    “高大人。”陈良玉道:“你不在禁中护卫陛下安危,怎来了崇安?”

    高观看了眼另外一人。

    黑袍已转过身来,手中握着铁錽信筒。

    “严伯。”

    黑袍正是严百丈。

    高观道:“卑职被撤了职,贬为磐城守军。是严军师顾惜卑职前程,叫卑职往南边来投奔慎王殿下。庸都已非昨日之庸都,张相受到弹劾,府上抄出许多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以贪腐罪革职斩首。荀相也禁在府中,有人把守着。”

    “严伯,我爹娘呢?”

    陈良玉握着阑仓的手指紧了紧,泛白的指关节出卖了她的紧张。

    她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紧绷着,预备着崩断或是放箭矢离弦,去向人讨命。

    严百丈避了避她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将一纸书信从怀中拈出来,递到陈良玉手中。而后艰难地道:“侯爷与夫人,已身故了,宫里敕令秘不发丧。”

    “宫里”是谁再明白不过。宣元帝与陈远清情谊深厚,必不会叫陈远清无葬身之地,那便只能是祺王假借宣元帝的名号下达敕令。祺王忌惮北境守军与陈良玉手中的兵马,如若南北同时起兵讨逆勤王,首尾夹攻,那么形势将对他极为不利。

    陈良玉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纸。

    上面是贺云周的字迹,多数是已知天命,对子女百般抚慰的告别之语,唯最后一句笔力更加苍劲:吾儿谨记,不可向乱臣贼子称臣。

    “如今庸都多数文官武将的家眷都受祺王的控制。各地世家本就对农桑署颇有微词,祺王废农桑署后,世家也都有意拥戴祺王,世家子弟在朝中身居要位者不少,禁军统领林忠就是其一。这段时日,祺王压制着百官,挟持陛下,将皇宫禁卫与庸都守备军的将领几乎换了一遍。”

    “我爹娘怎么死的?”

    “祺王将陛下软禁在宫中,意图挟天子以令百官。那日宫中一小内侍送来密旨,侯爷正要奉诏调兵救驾,竟调不动庸都守备军与十二卫府兵,林忠带禁军与守备军围府,给侯府冠以谋逆之名,围困。”

    围困是攻城时的一种策略,阻断城中一切后援,耗尽其粮草辎重,只待城中弹尽粮绝,弃甲投戈。

    侯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侯爷与夫人率府中亲兵突围,将太子的死讯与祺王谋大逆的消息递了出去。”

    谢渝的死讯终是捂不住了。

    祺王命林忠动手杀掉谢渝时算漏了一环。原本太子身亡,他牵制百官、调任武将,找个恰当的时机对外宣称太子染了急症,突然暴毙,再逼宣元帝退位,便顺理成章。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传国玉玺被谢文珺带出了庸都。没有玺印,即便宣元帝拟了退位诏书禅位于他,也名不正言不顺。

    故此,他才迟迟未上位称帝。

    信纸上“啪嗒”多了几处不圆润的水渍,将纸上墨迹晕染。

    “大哥大嫂知道了吗?”

    “知道,飞虻的信函早送去了北境与逐东。北境拨调去逐东部分兵马抗击东胤,北雍纠集大批人马驻军边境,你大哥备受掣肘。”

    江伯瑾创飞虻之初,是有意将它锻造成为一呼百应的军情网,以便主上发号施令后,各地将领能即刻云集响应。

    想法过于宏大,可如此庞杂的军情组织,耗资颇多,派上用途的时候却不多,被丰德王取缔。后来,飞虻便只作隐匿于民间市井收集、传达消息之用。

    江伯瑾为丰德王献计屠城以断敌军后路,此举引天下共怒,丰德王迫于舆情处置了江伯瑾,飞虻便由严百丈收拢了去,只用作宣平侯府至亲亲眷在事态紧急时互相联络。

    严百丈在她肩上拍了几拍,“祺王有心篡位,如今要尽快与慎王殿下碰头,商议对策。有一事也需防范着,庸都那边有心追杀江宁殿下。”

    这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先紧着清理同样有皇储身份的慎王,防着慎王起兵与之夺位,反而对一个公主颇为在意。

    “此不共戴天之仇我记下了!”

    陈良玉望着庸都的方向,目光的流转,带着能碾碎一切的杀意。

    这血海深仇,等着她来讨还!

    谢文珺从古色廊檐下走来,众人问安。

    陈良玉眼睫沾上的泪渍还未干透,眼底的红血丝如条条赤练,蔓延至整个眼眶,裹着无尽的杀伐之气。

    见她走来,隐去眸底一些东西,拱手一礼。

    她一定是听到了。听到了那句“追杀”。

    陈良玉道:“殿下,有我。”

    春雷乍响,似是进军的鼓声。

    三月五日,惊蛰。

    谢文珺广发帝诏,再宣太子谢渝死讯,以祺王谢渲弑兄、囚君、篡权三罪布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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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途过苍南, 遂至临夏。

    百里不平路,一路刀光血影。

    帝诏一发,便是撕破了最后一层粉饰太平的绫布。

    风云将变,山雨欲来。

    陈良玉的人马在临夏与苍南边界甩开伏兵。

    进入临夏地界, 便迎来一队身着兵甲的轻骑, 引路前往临夏守备军大营。

    厚重的营地木门与高高围起的栅栏赫然而立,一干人等拥簇着一对年轻夫妇在营前瞻望, 似等候多时了。

    谢渊身着锦绣蟒袍, 屹然而立, 已具备坐守一方的藩王当有的威仪, 身旁是身怀六甲的慎王妃荀淑衡。

    陈良玉在最前方勒马, 马蹄惊起扬尘。

    后面的车舆、人马也紧跟着顿足止步。

    车舆驶停, 随即有人在车辕旁侧垫了矮凳。黛青先掀开车帘从车上下来, 转身去扶谢文珺。

    谢文珺抓着车壁上的扶手,脸色煞白。

    她路上吐过。

    明枪暗箭的交锋一路, 免不了要从犄角旮旯的十八弯山路绕行,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儿给足了她苦头吃, 车轮还时不时陷入车辙痕深处,又猛地弹起, 东倒西歪。

    她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动荡,吐了好几次,进食不多,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车驾猛地一停,竟令她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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