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几秒,犹疑这是转瞬即逝的幻想,薄岁晴迅速伸出手,勾住许嘉珞的脖颈。
确认了这是真实。
察觉到薄岁晴反手抱上来,许嘉珞愣了愣。
但没有反悔将人推开。
手掌按着薄岁晴时不时轻颤的脊背,就这样亲密地拥抱着。
直到薄岁晴完全平静下来,许嘉珞问:“我的信息素……有那么好闻吗?”
有那么让薄岁晴喜欢吗?
以至于让薄岁晴沉迷到,做出这样与曾经判若两人的行为。
多年来,每每见到她,只会面露冷色远离的人,居然会对着她,反复说“抱抱”。
“嗯……”
浑身泛着酸软的舒服,薄岁晴趴在许嘉珞怀里,头靠在许嘉珞肩上,罕见地诚实回答,“很好闻的。”
“……”
果然是这样。
许嘉珞垂下眼,淡声:“你的信息素也很有用,确实可以帮助我稳定信息素。”
勾在她后颈的柔软手臂倏然僵了一下。
安静了几秒后,才听到薄岁晴很低的声音:“嗯。”
原来是这样。
并不是许嘉珞和她亲近了。
只是信息素契合了而已。
拥抱依旧在继续,旖旎的气氛却似乎瞬间消散了。
雨点捶打在落地窗上,是雨势又变大了。
许嘉珞问:“可以起来了吗?”
“……”
薄岁晴没应声。
为什么没像上次一样,干脆直接睡过去。
就不会听到许嘉珞的话。
就会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怀里的人毫无动静,许嘉珞低声:“薄岁晴?”
是又睡着了吗?
喊人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度,就仿佛是不想吓醒可能睡着了的人。
薄岁晴眼睫一颤,倏然闭上了眼睛。
演技绝佳的女明星,不止一次演过角色睡着的戏码。
薄岁晴闭着眼睛,感觉到许嘉珞的手稳稳托着她,将她扶在了沙发上。
许嘉珞低下头,皱眉看着再次睡着了的人。
上次是最后一次。
这回她不会再让薄岁晴睡在她家里。
许嘉珞伸手要将人叫醒,却又顿住。
薄岁晴这一次这么疲惫,完全是因为她的失控。
是她冒犯在先。
·
薄岁晴从没觉得,演戏是这样让人紧张的事情。
哪怕是几年前她第一次试镜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心跳逐渐的越来越快,也逐渐的,开始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荒唐。
就算她演得逼真,让许嘉珞真的相信她睡着了,又能如何?
厌恶她的许嘉珞,只要把她叫醒,再赶她走就可以了。
反而比直接离开,要更加伤人。
薄岁晴藏在裙摆下的手指攥紧了,眼眶跟着发热。
果然,有一只手伸向了她肩上——
想象中的叫醒却没有发生。
许嘉珞的手臂环住她肩膀,另一只又穿过她膝弯。
恍若生怕吵醒她一般,很轻悄地,将她稳稳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了,明天会加油多码
晚安么么[抱抱]
动容
雨依然在下。
早些时候,手机上也收到了雷暴天气预警的信息。
闷雷自远处滚落,轰鸣着炸响。
这些天,和许嘉珞见面的几次,总是在下雨。
薄岁晴其实不喜欢下雨天。
小妈妈是在她不满七岁那年出事。
雨天,山路,当场失去生命。
葬礼当天,薄时颂并没有出席。
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阴冷,潮湿,整个世界都变成一张哭泣的脸。
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
迫于薄时颂的态度,许多知情人都选择了避开,生怕被迁怒。
到场的人也察觉了不寻常的气氛,猜测的交谈跟雨声混合在一起,几乎盖过了吊唁的悲声。
闪电沿着天际劈下来的时候,小薄岁晴恍惚感受到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名字叫做失去。
棺木入土的时候,薄岁晴终于非常清晰地明白,她失去了一位最重要的亲人。
之后有一段时间,薄岁晴没有再见过清醒的薄时颂。
总是在每个夜晚醉着被人送回来,又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再次离开。
薄时颂对她说过很多醉话,很多幼小的孩子没有办法分辨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发泄的话。
无一例外地,都被薄岁晴刻印在心底,变成熟记的箴言。
偶尔薄时颂会哭,幼小的薄岁晴就抱住她一起哭。
虽然她们哭的缘由大概不同。
薄时颂的眼泪太复杂,而薄岁晴是因为逐渐明白
她失去了一位最重要的亲人。
又不只是失去了一位。
葬礼的雨在第二天就停了。
艳阳高照,将一切残留的水渍烘干,消弭。
可淋在小薄岁晴身上的那场雨再也没停下。
在突然轰鸣的雷声里,薄岁晴下意识攥了一下许嘉珞的衣角。
·
雷声响起的时候,许嘉珞隐约觉得怀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许嘉珞停了下脚步,恹眸看向怀里的人。
被她环抱着,薄岁晴的脸自然地侧过来,抵在她肩上。
散落的冷棕色卷发遮掩着瓷白的侧脸。
眼睛依然是闭着的。
或许是错觉。
同样的事做到第二遍,会变得更加熟悉。
许嘉珞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薄被。
动作一气呵成。
要转身离开之前,视线扫过薄岁晴脸上,突然捕捉到眼尾的一点水光。
……
娇气的,脆弱的大小姐。
睡着了也一样。
就连打雷也怕吗?
停了片刻之后,许嘉珞继续离开了房间。
没有听见关门声,但许嘉珞的脚步声已经走出了房间。
薄岁晴睁开眼,看了下还开着的房门,又怔怔看着天花板。
真的……被留下来了。
许嘉珞没有叫醒她。
能连续两天让她睡在家里……
被子下的手轻轻攥住了床单,薄岁晴缓缓呼吸着,闻着四周飘散着的,属于许嘉珞的淡淡红酒味。
这是不是说明,许嘉珞虽然讨厌她
却也不是讨厌得那么彻底?
脚步声再次接近,是许嘉珞去而复返。
薄岁晴迅速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然后是一些细碎的声响,似乎是许嘉珞将什么放在了床边。
没再出去。
·
拎过来的椅子放在地毯上,许嘉珞后背倚着墙坐下,双手环胸,侧眸看着房间门口的方向。
如果薄岁晴被雷声吓醒了。
她就可以直接让人离开。
她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守在这里。
许嘉珞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些想法,不知是要念给谁听。
雷声再次响起。
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许嘉珞蹙眉站起身,缓步走到窗户跟前,确认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了。
又坐回椅子上。
·
薄岁晴没有再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这说明许嘉珞还在房间里,没有离开。
许嘉珞是……
在守着她。
薄岁晴逐渐明白了这一点。
……为什么?
怕她是装睡,还是怕她会中途起来做什么?
薄岁晴有些想不明白,但随着时间流逝,疑惑逐渐化作一种安心。
不论是为了什么。
在这样的雷雨夜,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而且另一个人,还是许嘉珞。
完全没有压迫感的,混着花香的红酒味信息素在四周飘散着。
是绝佳的安抚剂。
困倦逐渐袭来,薄岁晴不知何时昏沉睡了过去。
直到雷声停止,雨水淅沥停下。
许嘉珞站起身,拎起椅子,离开了客卧。
·
客厅的灯被打开,黑暗已久的空间终于被照亮。
沙发上,原本叠放在角落的薄毯不知什么时候被波及着扯散了,乱作一团。
许嘉珞伸手捏了捏坐得有些僵硬的肩膀,俯身开始重新整理。
中途在毯子的褶皱里找到了薄岁晴的墨镜,手机,和一只掉落的珍珠耳环。
一瞬间里,眼前的画面跟那天早上在卧室收拾残局时的“赶海”场景重叠。
许嘉珞动作顿了一下,皱眉将思绪压下,把墨镜放在桌上,继续叠好了毯子,放回沙发角落。
自己也坐下。
通常从外头回到家,如果当天不需要再出门,许嘉珞会先洗澡,换上居家的干净衣服。
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穿着从外头回来的外衣外裤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