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楚淮发过来了一大?段话:“郑郁可?说互助会几个月前新加入一个成员,很激进,对春岚当局非常不满意?,收集各种互助会成员的情况后,在网上?散播。郑郁可?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就?找他?谈,他?把郑郁可?给揍了。之后那人就?不来互助会了,可?是后来郑郁可?听说,他?还联系了几个生?活不如?意?的互助会成员,私下聚集,好像还在谋划着什么,郑郁可?看?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觉得有可?能跟那人有关,所以前几天就?报警了。”
吴执:“还有什么吗?”
楚淮:“彭队还说,郑郁可?怕互助会的成员受到伤害,已经暂停了互助会活动?,让他?们有什么事情,就?联系他?。”
楚淮:“经过比对,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互助会的新成员,就?是对车手行凶的人。”
吴执:“为什么啊?”
楚淮:“好像是肺癌晚期,估计报复社会吧。”
吴执:“有名字吗?”
楚淮:“叫肖泽。”
照片
明月高悬, 楚淮走进静悄悄的楼道,转动钥匙,推开?家门,迎接他的是?一片沉甸甸的黑暗和寂静。
他心下一沉, 下意识屏住呼吸——
吴执睡了吗?还是?……
楚淮没有穿鞋, 踩着嘎吱嘎吱的木地板,走向吴执的房间。
不仅没有关门, 连床铺也是?空的。
一股冰冷的恐慌袭来, 楚淮吓得魂都要飞了。
他急忙走出房间,刚掏出手机,就?看到了吴执。
吴执坐在?沙发上, 也正?在?看着他。
清冷的月光像一层薄薄的银纱,恰好?勾勒出他清瘦而近乎完美的侧影轮廓。
那?沉静的面容, 那?静坐的姿态, 让吴执好?像一尊遗世独立、俯瞰众生的神明。
楚淮的心一下子落回到肚子里。
他走了几步, 一下子打开?客厅的吸顶灯,骤然大亮的刺目光明像一把利刃, 晃得楚淮眼前一片炫目的白?芒。
他凭着记忆中的方位,跌跌撞撞地朝着吴执的方向摸索过去, 可是?手指急切地探向沙发的位置, 居然是?空的。
楚淮艰难地睁开?眼睛, 发现沙发上没人。
他甚至有些恍惚,刚才月光下的吴执是?不是?幻觉。
可是?随后,点燃燃气灶“哒哒”的声音, 再度让楚淮惶恐的心回到了原位。
楚淮回头看去,吴执已经去到了厨房。
抽油烟机低沉的嗡鸣,热油与冷菜交织的声响, 一切都悦耳极了。
楚淮走到餐桌坐下,手撑着脑袋,痴痴地望着吴执的背影。
忽悠一下!
楚淮猛地惊醒,他坐直身体?,心脏因短暂的失重感?而砰砰狂跳。
黑暗再次将他包围。
他茫然四顾,又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个梦。
楚淮站起身,又看向那?个月光沙发。
吴执又回到了那?里,还是?那?个神情,还是?那?个姿态,仿佛从未移动过。
楚淮深吸一口?气,这次有了准备,他闭着眼摸索到开?关,灯光亮起时,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掀开?眼帘,让瞳孔适应光明。
吴执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淮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不开?灯?”
“省电。”
说完,吴执再次起身,走向厨房。
再一次点燃灶火,油烟机嗡鸣,锅里传来“刺啦”的声响。
只是?这一次,吴执的动作里带上了一丝可以察觉的烦躁。
他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做的是?回锅肉,但也没有回三次的,你要是?不想吃就?直说。”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带着一丝凶狠,直直射向餐桌旁的楚淮。
楚淮早已在?餐桌上坐得笔直,像是?等?待食堂阿姨打饭的乖学生,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桌面上。
迎上吴执的目光,他拼命摇头,眼神急切又带着点讨好?,“想吃!想吃!特别想吃!”
吴执瞪了他一眼,那?凶狠劲儿在?楚淮近乎小狗般殷切的目光下显得有点后继乏力。
他回过身,继续对付锅里的肉。
片刻后,也不知道楚淮是?饿急眼了,还是?急于表现态度,他吃得飞快,近乎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吴执看着他的吃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吴执问。
楚淮正?努力嚼着一大口?饭菜,闻言猛地一噎,赶紧伸长脖子费力地把食物咽下去,他抬眼看向吴执,眼神里闪烁着小星星,“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吴执的记忆闸门。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那?时楚淮说他瘦了,自己也曾这样问过。
可那?时的楚淮是?怎么回答的?
“怕你吸毒,劣迹艺人还得麻烦我们事务局删帖子。”
吴执心底涌起一片苍凉,他漠然起身。
爱吃多快吃多快吧。
忽得,吴执手腕一紧。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吧……”楚淮是?近乎撒娇的语气。
吴执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低头看了看那?只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
那?只手轻轻摇了摇,“我跟你说说葛局的情况吧。”
果?然,吴执脸上掠过一丝波动,“有什么好?说的?她应该早就?调查结束,回去了吧。”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真的举报葛局。”楚淮有些得意洋洋。
他勾了勾吴执的掌心,“你快坐回去,听我给你讲讲,最近事务局发生可多事儿了。”
吴执抖开登徒子的手,重新?坐了回去。
“葛局大约是一个月前回来的。”楚淮叹了口?气,“可都没呆上两周,她就?又走了。”
“去哪儿了?”
“医院。”楚淮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连带那?起了筷子,但明显兴致缺缺,“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之后就?再没怎么来过局里。”
“什么病?”
“具体不清楚。”楚淮的表情带着纠结,“就?在?我去找你之前,看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刚做完透析回来,在?睡觉。”
“透析?那不就是尿毒症吗?”吴执问。
“可能是?吧,反正?是?血液科。”楚淮深深叹了一口?气,“葛局当时没醒,护士看到我来看她,还以为我是?她家亲戚。”
“她应该没什么亲戚了吧。”吴执说。
楚淮点了点头,“好?像是?,原来就?听说葛局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早就?不来往了,这么多年?就?是?自己。”
吴执听着,手紧紧地攥着旁边的水杯,目光空洞地落在?虚空某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楚淮的手,包裹上了吴执的手背。
吴执一惊,本能地就?要挣脱。
但楚淮的手掌宽厚、温暖,连带着杯子,一同牢牢包裹,“人是?不能自己的……”他的拇指在?吴执冰凉的手背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就?像葛局,生病了,身边也没个人,多孤单啊。”
吴执的手在?楚淮掌心微微发烫,那?不容置疑的力道,带着电流刺入他的皮肤。
他用力挣脱,可是?楚淮却?握得更紧。
就?在?吴执要爆发出大力之时,楚淮的身体?猛地一顿,头往门口?的方向转了一下。
吴执趁机一下子把手缩回来,他看着楚淮的样子,不像有假,“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敲门。”楚淮说。
吴执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墙上那?面老旧的挂钟。
九点半了,能是?什么人?
楚淮看了看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吴执在?桌下,握着还留有楚淮体?温的手背,“去看看把?别是?邻居有什么事。”
楚淮点了点头,走向门口?。
“咔哒。”楚淮打开?了门。
楼道声控灯应声而亮,楚淮扫过狭窄的楼道——空无一人。
他看了看上下楼梯,一片漆黑,正?欲关上门,看到门口?地垫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楚淮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他探出半个身子,再次扫视上下楼层,随后捡起那?个信封,回了屋里。
“谁啊?”吴执问。
楚淮摇了摇头,“没人。”他将信封举起来摇了摇,“地上留了这个。”
吴执的目光落在?那?个颇具年?代感?的牛皮纸信封上,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里面什么啊?举报信?还是?……行贿款?”
楚淮也笑了一下,撇撇嘴道:“都不像。”
说着,楚淮将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