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丁三?!当年在市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蛀虫!靠着?关?系混进来,好吃懒做,正事不干,整天就知道钻营拍马、搞些歪门邪道!局里但凡有点骨气、有点本事的,谁瞧得上他!”
“后来市局里出现了真正的败类,他以为找到靠山了,又想扑上去舔!结果呢?哈哈哈!”周振邦的笑?声刺耳,“连那些人渣也都看不上他!!”
“卧槽!是他!”
“我就说看着?眼熟,但不像是小肖啊。”
“冯丁三?!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上班喝了点酒,他给我捅纪委那去了,罚了我两个月工资!!”
“我也想起来了,上面来领导,他扑上去告状说市局人针对他的那个。”
“垃圾!废物!”
……
警官公寓的老同志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每一句轻蔑的话语,每一声鄙夷的冷哼,每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冯丁三?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和伪装上!
“闭嘴!!”冯丁三?双满眼赤红,他猛地将枪口从周振邦头上移开,失控地对着?台下那些指指点点、胡乱挥舞,“都他妈给我闭嘴!!听见没有?!闭嘴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太熟悉了。”周振邦哼了一声,“想当年我提上去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儿就是整顿警队,冯丁三?一伍的害虫都被我踢出了警队,无数次过来闹事,喊的就他妈是这话!呵!”周振邦毫不掩饰地又发出一声嗤笑?。
“啊——!!!”
冯丁三?颤抖着?手?,又把枪口对准了,反复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周振邦。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礼堂内炸响!
子弹擦着?周振邦的手?臂呼啸而过,狠狠打在舞台侧面的板材,木屑纷飞!
冯丁三?栽倒在地,撞倒冯丁三?的是楚瀚。
这失手?的一枪,非但没有熄灭冯丁三?的怒火,反而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性?彻底炸得粉碎!
“呃啊——!”他嚎叫着?从地上踉跄爬起,没有半分停顿和瞄准,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暴戾,猛地转向离他最近的楚瀚!
“去死?吧!!!”冯丁三?嘶吼着?,再次扣动了扳机!
“嘭!!”
又一声枪响!
比刚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混乱的喧嚣、愤怒的呐喊、粗重的喘息……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声枪响的余韵在礼堂中空洞地回荡。
无数双眼睛,凝固般地聚焦在同一个身影上。
不是楚瀚。
就在冯丁三?开枪的瞬间,一个极快的高大身影从侧面猛扑过来,推开了楚瀚!
子弹精准地没入了他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惊人的速度在他呢子大衣上迅速晕染开来,刺目得让人窒息。
楚淮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有些茫然地、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片迅速扩大的的猩红。
然后,那具高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小淮——————————!!!!!!”
蛮夷
整个?礼堂, 回荡着楚瀚绝望的声音,久久不散。
鲜红,粘稠,温热……触目惊心的血浸透了楚淮的呢子大衣。
楚瀚扑跪在楚淮面前, 双手颤抖着, 悬停在楚淮的胸口上?方。
所有的理智和?专业知识好像都瓦解了,他仿佛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应该怎么做。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恐惧。
楚淮躺在地面上?,身体微微抽搐。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巴却异常鲜红, 嘴角不断有细微的血沫涌出,随着他的微弱喘息缓缓下滑。
“哥……”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只剩下气音的呢喃。
这声微弱的呼唤, 一下刺穿了楚瀚最后的防线。
他浑身剧震, 手抖得像风中落叶。
“站住!!!你给我回去!!!”冯丁三朝着已经走?到过道的吴执举起了枪。
吴执“充耳不闻”, 一步步走?向楚淮。
当楚淮看到吴执的身影走?进他视野的时候,他用尽力气, 扯了下嘴角。
然而,这微弱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 一滴滚烫的泪珠便承受不住那份巨大的痛楚与不舍, 顺着脸颊, 无?声滑落。
吴执走?到楚淮身边,缓缓蹲下,伸出被?束缚的双手, 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拭去了楚淮脸上?的泪痕。
慢慢地,吴执也朝着楚淮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出奇的放松,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与安定?。
“还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过, 你死了,也不要怕吗?”吴执说。
楚淮逐渐涣散的眼瞳凝聚了一瞬。
他无?法言语,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了下头。
吴执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一会儿,你就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会去找你,之后,我带你去看,我两米五乘两米五的大床,好不好?”他顿了顿,“还有你的那个?被?抢走?的夜光小恐龙……”
楚淮听着,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忽然,他身体猛地一震,“噗”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星星点点溅在吴执的脸颊和?衣襟上?。
吴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抬起双手,用牙齿咬住勒死狗扎带的末端,把?勒死狗拉到最紧。
之后,他把?双手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向下一砸。
勒死狗瞬间被?挣断,双手自由了。
吴执活动着手腕,不再看楚淮一眼,对着旁边呆若木鸡的楚瀚说,“傻小子,别让你弟遭罪。”
“当啷!”
金属坠地的脆响,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瞬间刺破了礼堂的死寂!
那把?曾主宰礼堂生死的手枪落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音。
冯丁三的右肩窝处,赫然插着一把?黄色手柄的螺丝刀,刀身几乎尽没!
太快了,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着冯丁三非人般的叫喊声,莫名让人感觉极其恐慌。
剧痛让冯丁三的身体本能地向后踉跄,他眼珠暴突,难以置信地瞪着肩膀上?那抹突兀的黄,一张脸因?剧痛和?惊骇扭曲得不成人形,“操……谁……他妈干的……”
“噗嗤!”
更加凄厉的嚎叫声几乎要掀翻礼堂的屋顶!
冯丁三整个?人轰然栽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右膝盖疯狂翻滚、惨叫。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是?吴执。
没有预备动作,没有瞄准姿态,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目标。
吴执就像漫不经心地从衣服兜里掏东西?一样,一抹惨绿就从他手中疾射而出,狠狠地钉进了冯丁三的右膝盖骨。
令人窒息的死寂淹没了整个?空间,数十道目光死死锁定?在吴执身上?。
大脑宕机,他们显然无?法处理这狠辣精准的一幕。
这个?刚才还在插科打诨,甚至想跑的肺癌青年,此时周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气场。
不是?愤怒,不是?狂暴,而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吴执像是?刚从一场清晨的舒展中醒来,旁若无?人地活动了几下肩膀,又扭了扭脖子。
热身完毕,他再次将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下,一只闪着冷硬银光的扳手被?他掏了出来。
他掂了掂分量,然后开始旋转着将它抛向空中。
银光在空中划出单调的弧线,落下,再抛起,再落下……
周而复始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感。
伴随着单调重复的动作,吴执扫过台下瑟缩的人群。
忽然,抛物的动作戛然而止。
吴执的目光落在一个黑衣人身上?,那是?刚才楚淮回头时,打楚淮脑袋的那个?黑衣人。
他随意?地勾了勾手指,声音平稳得像在招呼熟人:“你,过来。”
那黑衣人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握枪的手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枪口颤巍巍对准吴执:“你……你想干什么?!”
吴执歪了歪头,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烦,“过来,让我打一下,咱们就算没事了。”
逻辑简单直白,如同孩童间的锱铢必较。
“再废话我……”
一道冰冷的银光撕裂空气!
“砰——!”
又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炸开!
不是?枪声,是?金属扳手狠狠砸在坚硬颅骨上?的声音!
黑衣人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发出,直挺挺地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