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夸张的歉意,把捏住许暮然下巴的手收了回去,抱住膝盖的他此刻活像个乖孩子,“我忘了,你是个小哑巴。”
他压着嗓音,似乎在和许暮然说什么重要的悄悄话,“我看不懂手语,你不会说话的话,只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听懂请点头。”
许暮然很想逃,他太害怕和周文生待在一块儿了。
周文生在他眼里,就是个精神病。
可是好像没有人能拦住他,许暮然怕给秦南晋惹麻烦,就听话地点了点头。
“真乖,我问你,知不知道夏华涵?”
许暮然摇了摇头,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哦,秦南晋都没和你提过他。”周文生故意道,“你和他长得有点像诶。”
许暮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在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上,他向来不会想太多。
不过周文生口中的有点,含量可太低了。
其实夏华涵和许暮然长得不是很像,要真说有什么像的地方,应该是那双总是含情的桃花眼吧。
见许暮然半点有趣的反应也没有,周文生撇了撇嘴,伸手摘了几朵花玩儿,“我听说之前秦南晋打了你诶,小兔子,他这么凶,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啊……”
许暮然看见他摘自己的花,顿时红了眼,伸手要把花抢回来。
他最宝贝他的花,平时掉一朵都要心疼,现在被周文生抓了一把,心里难过得要命。
“喜欢花啊?”周文生终于在他脸上看见别的表情,没有丝毫愧疚心,反而笑得更开怀了,“喜欢花我带你去买就好了,走,带你出去玩儿。”
他把许暮然从地上半拖起来,鞋子沾满泥土,白色的裤子溅上泥点也丝毫不在意。
许暮然本来力气就不大,被他这么用力拽着根本没有抵抗的办法。
没有人来帮他,他也叫不出声来,许暮然不知道要怎么办,瞧着被周文生顺手扔掉的花,难过心慌得不行。
许暮然脚上套着的一次性塑料鞋套发出杂乱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正当他要被拖进屋子里的时候,秦南晋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周文生。”
他的声音压得极底,像是野兽被惹怒而发出的嘶吼,“松手。”
“哦?秦南晋回来了,”周文生没有松手,反而扫了一圈周围的佣人,转头对许暮然笑,“不知道是谁去搬的救兵呢。”
周文生的笑总是让许暮然觉得害怕,他虽然笑眯眯的,但许暮然总能从他的笑里感觉到那种奇怪意图。
他低头,怯懦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然然,”秦南晋站在原地没动,虽是对许暮然说的,但目光却紧盯着周文生看,“过来。”
周文生好歹还算识趣,瞧见秦南晋没了耐心,这才松了手。
许暮然虽然害怕,但还是先乖乖把鞋套脱在外面,才小跑着到秦南晋身边去的。
“下巴怎么这么红?”
秦南晋一眼就看到了,许暮然的下巴红红的,被周文生拉过的手腕也是红的,眼睛里还酝着水汽,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一样。
许暮然不想让秦南晋担心,说是自己磕到下巴了。
站在一旁的周文生虽然看不懂手语,但是被许暮然的模样逗笑了。
他明显没有在向秦南晋告自己的状。
真蠢。
秦南晋要是一直把这小哑巴留在身边,到时候夏华涵回来,不知道这小哑巴会被欺负得有多惨。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秦南晋抬起狭长的凤眸,眼神阴鸷,“要我叫人赶你吗?”
“你还真是宝贝这个哑巴,今天要不是我偷袭,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周文生双手插兜,每走一步白色的瓷砖上就留下一个脚印。
他走到许暮然身边,俯身笑着对他道,“小乖兔,真可爱,下次见。”
然然疼,不打
所有人都知道,周文生是个顶级变态。
同周文生从小一起长大的秦南晋对于这一点更是清楚不过。
他们不是惹不起周文生,而是不敢惹。
这疯子疯起来,谁都掌控不住。
这么多公子哥儿里,唯独周文生这人性格比家世出名。
也就只有发火的秦南晋,才能让他稍微收敛上那么一些。
周文生从两人身边走过,走的时候还特意对秦南晋道,“过两天夏华涵回来要是组饭局,可别忘了叫上我。”
周文生走了。
许暮然还站在秦南晋身前,他放在身后的手无措的扣着。
秦南晋没有说话,他就不敢乱动,也不敢上前搭腔说话。
气氛凝固了。
许暮然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得出来秦南晋很生气,自己也确实做错了事。
而且要不是秦南晋回来帮自己,许暮然想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被带走了。
他心里犹豫纠结着要不要主动先跟秦南晋认错,就瞧见秦南晋的身影一晃,脚步声渐渐远去。
“过来。”
许暮然听见秦南晋沉着的嗓音蓦然开口,疾声厉气。
他赶忙小跑地跟上前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许暮然虽然知道秦南晋是温柔的。
可心里还是抵不住的会对他的严厉而感到畏惧,就像学生怕老师一样。
更何况许暮然心里有鬼,所以对秦南晋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不敢反驳。
秦南晋大踏步向前走,似乎根本没有等许暮然的意思。
烦躁溢满他的胸腔,让他控制不住想发火。
可面对许暮然,他还是选择忍耐和克制。
秦南晋回了房间,早上许暮然起床的时候已经把被子叠得好好的了。
方方正正的被子块叠放在床尾,只不过有一侧被子很不给面子地稍稍塌陷了一些。
许暮然站在房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站着干嘛?”秦南晋发话,“进来。”
许暮然走进去,又转身把门关好,瞧见秦南晋坐在那张软椅上,交叠的双腿纤长骨感,眼神逼人。
【爷……】
许暮然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明明昨晚秦南晋还很温柔,可现在的秦南晋却让他不敢直视。
“许暮然,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秦南晋靠在那儿,厉声质问,“你什么时候已经同周文生勾搭上了?”
听见秦南晋这么说,许暮然才抬眸,慌张解释,【没有,没有的,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这么短短几分钟你们就这么熟悉了?”
秦南晋低沉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那你解释一下,下次见是什么意思。”
许暮然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他跟周文生第一次说话。
上辈子,秦南晋把他保护得很好,许暮然就算待在家里,也几乎没有见过佣人以外的人。
周文生他是真的没见过,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周文生面对面碰上。
许暮然委屈却说不出话来,手动了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他,他自己进来的,然后就和我说话了,然然没有理他,真的。】
秦南晋一开始没有说话,他侧了一下身,从左手边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伸缩教棍抵在手心里。
许暮然瞧着那教棍,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怕疼。
秦南晋瞧见他这副样子,觑着许暮然的眼睛眯了眯,“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多次撒谎的你,还是应该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然然没有撒谎。】
许暮然不肯让秦南晋误会他,但是现在他好像认定自己在撒谎了。
许暮然知道自己先前不好,做了很多让秦南晋伤心的事情,可是现在秦南晋不相信自己,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还撒谎。”
秦南晋面色不好,眼神流露的全是不耐,“过来。”
许暮然瘪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自己的花被周文生摘了,他已经很伤心了,现在秦南晋又这么凶,还说自己撒谎。
许暮然虽然靠近了他一些,但眼神依旧倔强。
就他这突然不服软的姿态,让秦南晋又想到了以前对自己那般不冷不热的他。
一想到从前,秦南晋眼里心里便什么温存都被一杆子打乱了。
果然之前全是装的,现在已经绷不住了。
“手伸出来。”
许暮然红着眼睛怯懦地伸出手,下一秒,秦南晋手里的教棍就落在了他的手心。
啪一声,很疼,打得许暮然手指颤抖,手心里立马出现了一条红肿的印记。
“啊……”
许暮然没忍住疼,失控地叫了一声立马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藏在了身后。
他也只会这一声,之后就闭上了嘴巴,眼泪沾湿了睫毛,不敢再把手拿出来。
“手,”秦南晋面不改色,甚至比之前还要严肃,“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