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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陈之倦没说话,他走近坐在沈商年旁边,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握住沈商年刚刚捂着孙鹤炀嘴的那只手,擦了擦他的掌心。

    干燥的纸巾摩擦着他掌心的皮肤,沈商年抿了一下嘴唇,目光转悠半天,最后落在了陈之倦的侧脸上。

    他睫毛低垂着,认真地擦着他的掌心。

    拿着纸巾的那只手瘦长冷白,指甲修剪得十分齐整,月牙印饱满。

    沈商年清清嗓子,“我的手很脏吗?”

    “现在不脏了。”陈之倦松开他的手。

    沈商年攥了一下手,“你怎么来了?”

    陈之倦没有透露孙鹤炀:“很久没见面了,见一见不行吗?”

    “行。”沈商年眯了眯眼睛,“是孙鹤炀找你的吧?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里,还是这家酒吧?”

    陈之倦:“……”

    沈商年心里默默给孙鹤炀记了一笔账。

    随后,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感冒发烧。”

    陈之倦不知是信了没信,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沈商年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上学时,可以说讨厌的课程,打球的对手,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现在工作了,他是医生,沈商年以前最讨厌去医院,更看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

    而且,他们关系也没以前好了。

    沈商年现在的心情像是吃了一串很酸的糖葫芦,即使外面裹着一层糖霜,依旧从舌尖酸到心里。

    他借酒消愁似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等陈之倦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沈商年躺在沙发上,醉得快睡着了。

    他只好抓起沈商年的手腕:“回家再睡。”

    沈商年晕乎乎被拉起来,坐起身。

    他眼睛湿漉漉的,一片潋滟,微微张着唇,唇瓣丰盈,唇珠似樱桃般,引诱着人低头咬住。

    陈之倦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呼吸有些乱。

    沈商年主动凑过来,他趴在陈之倦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又淡又有些清冽的味道,含糊道:“卷卷……”

    陈之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因为沈商年说话间,唇瓣碰到了他的耳垂。

    年年卷卷

    酒里有冰块,沈商年喝了不少,唇瓣软软糯糯又透着凉意,像是夏天从冰箱里刚取出来的糯米团。

    碰到他耳垂的时候,陈之倦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喉结来回滚了两下,纤长挺直的睫毛颤了颤,伸手扶着沈商年的肩膀,“坐好。”

    “怎么啦?”

    沈商年声音有点大,满脸不爽,戳了戳陈之倦的肩膀:“我就靠着你,怎么啦?你会掉钱还是少一块肉?”

    他喝醉了。

    “不会掉钱也不会少一块肉。”陈之倦自然不会跟他争论,“是我的错。”

    “呵。”沈商年冷哼一声,他有点生气,抱着胳膊背对着陈之倦。

    陈之倦今天没开车,他翻出手机打车。

    沈商年自顾自生了半分钟的气,又扭头拽了拽陈之倦的外套,“我渴了。”

    陈之倦看了一眼桌面,最后一瓶没拆的矿泉水被他拆开了,剩下的全是酒和饮料。

    “水蜜桃可以吗?”

    陈之倦拿起粉色的瓶子。

    “我要喝水。”沈商年语气加重,“水,白色的水,没有任何味道的水。”

    陈之倦放下瓶子,“等我一下,我去买。”

    “这不就有吗?”沈商年点了点下巴。

    陈之倦顺着他的目光,是刚刚那瓶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陈之倦顿了一下,“那是我喝过的。”

    沈商年歪了歪头,盯着他的脸, 疑惑地问:“你的水,我就不可以喝了吗?”

    “……能喝。”

    陈之倦拧开矿泉水,另一只手拿起沈商年的酒杯,刚要往里面倒。

    沈商年一把手抢过瓶子,冷嗤一声:“麻烦。”

    “你……”

    陈之倦怔愣地看着他。

    他含着他含过的瓶口,仰头喝了好几大口,来不及吞咽的水从唇边滑落下来。

    喝完水,沈商年满足地放下瓶子,见陈之倦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陈之倦抿了一下唇。

    “哦。”

    沈商年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其实……我有点难过。”

    陈之倦:“为什么难过?”

    “我……我不知道。”沈商年想了很久,久到网约车到门口了,他依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陈之倦圈着他的手腕,拉着沈商年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嘈杂混乱的酒吧里出来时,耳边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外面路灯璀璨,两人上了车,司机对过电话尾号后,启动车子。

    陈之倦填写的地址是沈商年的家。

    霓虹灯与车灯照亮了车厢,不太明亮的环境里,沈商年想了许久。

    到底在难过什么呢?

    是难过长大了吗?

    明明以前他们那么要好。

    酒意上头,沈商年有点累,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睡了很短的一个觉。

    梦里是明亮的教室,夏天很热,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方挂着四个风扇。

    数学课,沈商年昏昏欲睡,但是数学老师一向爱提问,考倒数的也不放过,他不敢放松警惕,勉强扒拉着眼睛。

    直到广播通知教师临时开会。

    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解放了。

    陈之倦摸了摸他的头,说:“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沈商年眼皮粘在了一起,含糊应了一声,便安心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年年,年年。”

    被推醒的时候,沈商年不耐烦地皱着眉,“老师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昏暗的车厢里,已经不再是少年的陈之倦目光略微诧异地看着他:“做梦了吗?”

    “可能吧。”

    沈商年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梦外。

    他迟钝地跟在陈之倦身后,两人上了电梯。

    电梯上升时,发出了运行中的嗡鸣声。

    抵达楼层时,沈商年脚步蹒跚,走路摇摇晃晃,刚出电梯,他重心向前,眼瞅着要摔倒时,陈之倦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沈商年落进了一个怀抱里,带着淡淡的青柠味,他估计刚做过手术,手上带着点手术手套的塑料味。

    “卷……卷卷……”

    他迷迷瞪瞪仰起头。

    “怎么了?”

    陈之倦声音称得上温柔,这要是被他带的那两个实习生听到,估计能震惊到崩溃。

    沈商年心脏像是泡在汽水里,“我…我生病了。”

    陈之倦顿住。

    他直起身,垂着眼皮,打量着沈商年的表情。

    他咬着唇,看着有些紧张,薄白的脸颊上是一片被酒意熏出来的红晕。

    “什么病?”他语气温和。

    沈商年咽了咽口水,说:“我……”

    他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埋在陈之倦的胸前,说:“我…硬不起来了…”

    ———

    采访一下,关于小炀和小茶的戏份,你们是想放在正文里呢,还是单独放在番外里(猫猫探头)

    持续阵痛

    陈之倦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茫然地低头看着沈商年。

    沈商年埋在他胸前,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头顶,黑发有些乱。

    什么硬不起来?

    “哪,哪个地方?”陈之倦说话时竟然有些磕巴。

    沈商年直起身,目光带着三分绝望两分哀怨五分心死,标准的小说饼状图,“你说哪个地方?”

    提问:人身上有几个可硬可软的东西?

    陈之倦猛地低头,盯着他裤子看。

    身后电梯发出了运行的嗡鸣声。

    沈商年下身穿了一件牛仔裤,陈之倦盯着看了半天,喉咙有些干:“……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沈商年脑子已经醉成了浆糊。

    “什么之前?”

    陈之倦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拉着他进了屋里。

    开灯,换鞋。

    沈商年头重脚轻,往沙发上一坐。

    陈之倦进厨房看了一眼热水机,摁了一下开关,热水机没有任何反应。

    应该是坏了,桌子上还有一个热水壶。

    陈之倦接了一壶纯净水,水壶放在底座上,等水开的那几分钟里,他抱着胳膊,沉默地靠在桌边,陷入了回忆。

    刚回国那时候,陈之倦和沈商年没有任何联系,他的微信甚至已经被拉黑了。

    出国前,陈之倦已经做好和沈商年成为陌生人的准备了。

    人都有欲望,他对沈商年的欲望持续了十多年,从青涩懵懂的少年期开始,他就是在走钢丝。

    摇摇欲坠,又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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