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没说出话。
陈之倦扯开了沈商年的手，皱了皱眉，说：“不是渴了吗？前面有小超市。”
沈商年“哦”了一声，乖乖跟人走了。
直到离得远了，才笑眯眯地看着陈之倦的侧脸，说：“好大一股酸味啊。”
陈之倦目视前方，一声不吭。
沈商年觉得有意思，扯了扯他的手腕，说：“是不是有人吃醋了啊？”
陈之倦抓住他的手，继续一声不吭。
沈商年往他身上撞了一下，说：“人家是直男。”
陈之倦总算肯开口了：“那也不行。”
“……哦。”沈商年忍了忍，没憋住，笑出了声。
陈之倦勾着他的脖子，把人往怀里摁。
不远处。
孙鹤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人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周嘉没什么反应。
孙鹤炀扭过头看着他。
此人一脸呆滞，脸色绿了又青，青了又红，五彩斑斓，宛若调色盘。
孙鹤炀非常理解，拍了拍周嘉的肩膀：“农村人第一次进城很震惊吧。”
周嘉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远处黏在一块的两个人，“他们俩……”
孙鹤炀严肃总结道：“是一对狗男男。”
周嘉：“天呐。”
-
美好的日子总是比较短暂，国庆假期眨眼就过。
七号下午，陈之倦按时参加了沈明祈班里的家长会。
沈明祈和他们是一个高中。
校外有很多网吧和小吃，以前沈商年最喜欢买瓶可乐坐在网吧里，一坐就是一天。
这次他重温旧梦，买了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冒着凉气的可乐，开了一个机位，开始玩游戏。
游戏都是些种田游戏，轻松治愈。
手机响了一声。
沈商年喝了一口可乐，冰凉凉的液体滑下去，连脑子都清醒了。
他的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离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胆小鬼：【你在干嘛？】
打破枷锁：【种地瓜种番茄种韭菜，施肥浇水。】
胆小鬼：【这么悠闲？】
打破枷锁：【嗯哼。】
沈商年回完这一条消息后，手速飞快地给胆小鬼改了个备注。
开心鬼：【心里不平衡了。】
打破枷锁：【活该，让你装好人。】
开心鬼：【那是你妹妹。】
沈商年嘶了一声，身体后倾，靠着椅背，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
打破枷锁：【哦~~~~】
开心鬼：【哦什么？】
打破枷锁：【看在你说话这么甜的份上，等会儿我去接你。】
开心鬼：【真的？】
打破枷锁：【嗯呐。】
沈商年又手速飞快地给开心鬼改了个备注。
开心卷：【好，现在班主任已经说完了成绩，开始展望新学期了，应该快要结束了。】
打破枷锁：【你先开吧，俺要玩游戏了。】
……
沈商年又打了个半个小时，收到开心卷发来的消息时，他拎着空了的可乐瓶子离开了网吧。
学校门口聚集了很多学生。
沈商年穿着t恤和短裤，完美融入其中。
他把可乐瓶子扔进垃圾桶里，蹲在找个树荫一边无聊地玩开心消消乐，一边蹲着等人。
这边可以消，这里也可以消。
沈商年一个接着一个点完。
旁边忽地传来一道甚是耳熟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该翻你手机呗。”
沈商年默默把手机的音效关上，悄悄探出头。
果不其然，是沈明祈。
这人穿着一件短裙，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脸上化着淡妆，眉毛轻轻皱着。
而她面前的男生则是低着头。
单肩背着一个书包，上身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下身一条运动裤。
他很安静，没有说话。
沈明祈抱着胳膊：“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生沉默地勾了勾书包带子，手指白皙瘦长。
他的手型很好看，但是和陈小卷的完全不一样。
这双手一看就是经常干重活苦活的手，手指上的老茧特别明显，指甲倒是修剪得挺干净的。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沈明祈更愤怒了，“你搞搞清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张妮约你去图书馆写作业纯粹就是因为你这张脸，她知道你家有多穷吗？”
啧。
这话也忒难听了。
沈商年蹲累了，但是实在是好奇沈明祈年轻时做了什么事情，追夫追了两年。
他硬着头皮继续蹲。
魏庭深终于有了反应。
他稍稍抬起头，瞳孔颜色很淡，在阳光的映衬下，像是麦田旁的小溪里反着光的石头。
“不知道。”他微微歪了歪头，阳光从绿叶的缝隙，不规则地照在他脸上。
“她确实是邀请我了，但是我已经拒绝了，因为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她。”
“小祈。”他似乎是有一点苦恼，“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我……”沈明祈忽然哑口无言。
她望着魏庭深。
这人长得是真的好好看。
她身边从来不缺帅哥，各个类型的都有。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魏庭深这种的。
安静，沉默，内敛，像是麦田里的麦穗，风吹过的时候，无声无息。
沈明祈从来没有见过魏庭深生气。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因为魏庭深脾气好，不像她某个哥哥，一点就炸。
时间久了才知道，他这双眼睛，与他平凡的身世格格不入。
高高在上，装不进去任何人，无所谓所以不生气。
沈明祈心里不爽：“我就想生气不行吗？我生气你就得受着，不然就给我滚回你那个破山村里。”
魏庭深抿了一下唇，“好。”
沈商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他瞪大眼睛，手速飞快地摁了静音。
沈明祈皱皱眉：“谁给你打的电话？”
魏庭深：“我手机没响。”
两人沉默了。
“哪个王八蛋？”
沈明祈迅速往树后一看。
沈商年蹲在地上，讪讪地笑了起来：“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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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什么巧？”
沈明祈眯了眯眼睛，说：“偷听狂。”
“什么偷听狂？”沈商年不乐意了，“你搞搞清楚，是我先来的，我一直蹲在这里玩开心消消乐，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清静。”
沈明祈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臭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呢。”沈商年把手机扔在一边地上，双手扒拉着眼皮，嘴巴用力一撇，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气死你。”
沈明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扭头看着魏庭深，“小深，上去咬他。”
魏庭深：“……”
他低下了头。
沈商年摇头晃脑感慨：“沈明祈，你太欺负人了，你简直就是个坏女人。”
“那你就是个坏男人。”沈明祈说完愣了一下，改口说，“不对，你就是个蠢男人。”
沈商年：“……”
他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骂回去，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啧了一声，拿起一看，是开心卷打来的电话。
“喂 ，怎么了？”
开心卷：“家长会结束了，你在哪呢？”
沈商年张望了下，说：“就是一棵树下。”
开心卷：“什么样的树？这边树挺多的。”
沈商年：“超大的树。”
沈明祈：“哇，沈商年，你好像个智障。”
“滚。”沈商年无声骂她。
沈明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陈学长会暗恋这么一个笨蛋。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随后是一声轻笑，“行，我知道了。”
沈明祈：“？”
“不是。”她撩了一下头发，搓了搓脸颊，“他就这么挂断了？”
“那不然呢？”沈商年冷哼一声，“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一棵超大的树，这也算清楚？”沈明祈百思不得其解。
“清楚啊，他一定会找过来的。”沈商年说。
小时候沈商年很喜欢去电玩城玩， 抓娃娃，爬城堡，跳舞，骑摩托，投篮……
电玩城很大，陈之倦一个没注意，沈商年就没影了。
后来有一次两人走散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最后陈之倦只好找了广播。
广播喊着：“沈年年小朋友请来到服务站和你的朋友汇合。”
沈年年小朋友穿着背带裤，找到广播站的时候，满脑门都是汗，怯生生跟着板着脸的陈卷卷走了。
沈年年低头道歉：“对不住，我再也不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