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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俞忱怔了片刻,似是笑了声。他眨眨眼,里头水汪汪的,认真地说:“要什么哥哥都给么?”

    “如果你要天上的月亮,那就不能,”司舟笑得很轻,也许是由于他浅淡的瞳仁,显得有些薄情,“因为我做不到。”

    “我要月亮做什么?”俞忱扯着他的衣领,撒娇似的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的心。”

    司舟:“……”

    默了默,他忽然凑近俞忱,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问:“就这么简单?”

    俞忱点点头,仰望着他:“是啊。”

    “……哥哥给吗?”

    房间没开灯,他的眼睛在昏暗里发着光,清澈又透明,炽热地近乎赤裸,像是小狗摇着尾祈求怜爱,眼巴巴地望向你。

    司舟的心一下子就化掉了。

    他喉结滑了滑,吞咽声在黑暗的寂静里,两个人都听得分明。

    空气里的微妙难以抑制地鼓胀起来,犹如一滴玄墨坠入了澄净见底的溪水,正在缓慢地,晕开……

    直至彻底侵占。

    “别的呢,不要了么?”司舟贴着俞忱耳边,吻上去。

    门上锁的声音不大,却很清脆,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落湖里,激起波澜水花。再然后,两个人一起,缠绕着,沉沦湖底。

    俞忱想说要的,怎么会不要?但他没有办法说出来。

    因为那人的气息正包裹着他,充满侵略性,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呼吸凌乱 交缠间,他听见司舟哑着声音说:“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烙印 酒精是个好东西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俞忱感觉自己今天格外兴奋。

    有点控制不住地上头。

    身体里的野兽正横冲直撞,他崩溃于丧失理智的边缘,想要靠近,想要狠狠撕咬……

    亲手将爱着的那些尽数摧毁,变成一张张碎片,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或者——成为自己的主人。

    他不想再装乖,不想再忍耐,偏偏想要疯狂地暴露出自己最真实最赤 裸的模样,要那人真正爱上这样不堪的自己。

    脑袋分明是眩晕的,眼前的场景也颠三倒四,但皮肤上的每一寸细微触感,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令他不住震颤。

    意乱情迷间,他却听见对方嗓音沉沉,唤他:“俞忱……”

    像是夏季湿热的雨。

    轻轻的,难以捉摸的,似转眼就散在风里,那人在他身上问:“你会推开我吗?”

    “我……”

    俞忱有一点懵。

    那人修长手指抚过的余温尚在烤炙着他,肌肤相触的温热萦绕颈窝、肩头……他来不及多说什么。

    司舟停下动作,抱着他,说话的语气极尽温存,“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哥哥?”

    俞忱沉默了一会儿,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阴郁或是戾气的眼此时正澄澈无比,里头氤氲着雾气,懵懵懂懂,无数过往的场景在眼前闪过,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

    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一些无法暂停的还在继续,仍在缠绵中无限延长,像一条漫长而蜿蜒的轨道,不知要通向何方。

    落地窗外月色照人,如同那一夜再现。

    这里是距那条街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一座摩天大楼,房间位于十三层,可以俯瞰夜色朦胧下整个城市中心的景色。

    江水波荡。

    夜里已无游船。

    时至春末夏初,风也变得暖了,吹皱的江面泛起粼粼水纹,仿佛时涨时落的潮,一层层,浸在他们身上。

    漫过肩头。

    窒息。淹没。

    他感到无比疼痛,却又无比快活。

    好似人活着就合该如此——

    为了这一刻,他孤独地走,从没回过头,不怕覆水难收,翩翩东流。

    他越过无数千篇一律的山峰,踏过太多肮脏浑浊的泥土,差一点就陷进去了,被埋没、被腐蚀,差一点就被焚烧殆尽,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了。

    这一切又似虚幻般。

    俞忱已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倘若只是自己的妄想,那么这几近凄烈的美丽则无从辩驳。

    倘若不是。

    何以承受眼前人再度为自己失神,双眼迷离。然这世间最冷最冷的冰,也要因为火焰而融化,最终变作了一滩水,流不尽,止不住。

    他深深呼吸。

    在心底千万遍地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切不可太忘形。

    否则……

    那些泡沫都是梦幻的,太薄,太脆弱,轻易就会被戳破。所有顷刻的停留什么也不是,只能成为一个人的执念而已。

    可那一瞬间,他却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恍然苏醒。

    又再度沉睡。

    天边月,仍旧那么凉,冷冷淡淡地洒下来,俞忱觉得好像有什么正在渐渐渗入身体,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冰与火交融般的奇特滋味。

    那感觉令他痴迷。

    俞忱的手指骨节泛白,张驰、又收紧,紧紧攥着身上那人的后背,几乎就要流出眼泪——

    他又想起那个外套,想起那个下着雨的深夜,走出比赛场馆外伞底的彼此紧靠,城市小巷昏暗的街灯下,呼吸纠缠着呼吸,指尖一寸寸深入,绕着发丝,一圈又一圈……

    这般的味道。

    是俞忱活下去的所有希望。

    那个人总是离他好远。好远……仰着头,踮着脚,也够不着。

    于是他不断奔跑。

    在短短三年的岁月里,俞忱做过无数次相似的梦,但每一次都会醒。他梦见清晨的露,还有山间冷松,霜雪乍破,无数次重蹈覆辙,无数次流连忘返……

    为什么不敢前进呢?

    俞忱连呼吸都只敢轻轻的。

    怕打扰了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那些灿烂的美好的,总是转瞬即逝,易折易碎的。

    因为梦醒后是无人能解的荒凉。

    一片清冷的光流泻而下,晃荡、晃荡……洒在被单上。

    抵至深处的时候,俞忱压抑着喘息,忽然问:“你见过他了,是不是?我知道的。”

    两人对视半晌。

    纱帘浮动,一道月光恰好铺在俞忱脸上,他被压在身下,眼尾残留一抹旖旎的红,声音也是颤抖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司舟垂下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对方还在看着他。

    仰着头,露出白而细长的脖颈,薄薄的皮肉下包裹着流畅的筋骨线条,一直流连至锁骨,被拉扯开的领口下是若隐若现的胸口。

    那处心脏狂跳。

    他是香甜可口的猎物。

    但看上去脆弱不堪,轻轻一揉就会留下来痕迹,稍稍用力便会折断……

    司舟乱了呼吸,情难自控地想。

    小朋友可能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折磨人,光是看着他的表情,感受着那些深深的、细腻的纹路和触感,就已经让自己忍耐得要发疯,现在却还要用那样的声音对人讲话。

    “俞忱,”司舟忍不住动了一下,眉间轻皱,像是柳梢拂过时水面乍起的波澜,很快又消失了,“其实我……”

    他的动作让俞忱轻哼了声,这大大刺 激了司舟,等那阵过去,才堪堪能接着说,“我不太懂,只隐约觉得,有些时候……你……”

    彼此的磋磨让他断断续续,“你变得不太一样,能仔细和我说说吗?”

    “啊,”俞忱胸膛起伏,“好啊哥哥。”他抱紧司舟的脖子,让对方埋头在自己颈窝,又说:“但是……能不能等明天啊。”

    “明、明天再说……”

    酒精是个好东西。

    让他说出来的话语如此直白赤 裸,坦坦荡荡,“现在先c 死我好不好,哥哥。”

    “……”

    疾风暴雨。

    司舟在那阵凶猛的、坠落不断的雨水中,问他:“那如果……等会儿你变成别人,我……”

    说着,低头埋入他耳畔,“不小心操错了人,怎么办?”

    俞忱快要喘不上气了。

    心头却莫名泛起一股酸意,他问:“那你呢?会觉得那也是我吗?”

    “嗯……”

    “俞忱,”司舟似乎想了想,“那是你,又不是你。”

    “那哥哥也会一样对他吗?”

    “不会。”

    “为什么?”

    司舟将他抱起来,换了一个很体贴的姿势,温柔地说:“因为……我现在抱着的是你,爱的也是你。”

    俞忱坐在他身上,笑得很甜:“哥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甜言蜜语?”

    司舟没答。

    然后酒店的软床开始剧烈地晃动,发出闷闷的响声,与他们时不时的喘息混淆在一起,不分彼此。

    俞忱紧紧攥着他,牙齿胡乱啃咬,含着他颈部的嫩肉,吮吸得没完没了。

    “哥哥,给你盖个印子好不好?”俞忱意识都不清晰了,嘴里还不住喃喃道,“我要给你盖好多好多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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