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被口臭影响判断了。”降谷零认错认得毫无愧疚感。
“好恶心啊!这家伙的动作已经够恶心了你不要再说更恶心的话了!”牧出弥洸单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回避向自己爬来的敌人,一边发出强烈抗议。
“烦死了,我怕被入场的安检查到所以没带枪过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果然还是应该带上。”他郁闷地被追得绕着背包男转了好几圈,最后试图照着一直贴在地上爬行的男人踩上一脚。
虽然成功在他下巴上印了个鞋印,但也差点害自己的鞋被对方整个脱下来。
“你最好彻底打消对一般市民使用武器的念头。”降谷零总算到了牧出弥洸身边,抓住爬行男的脚一下就让他后脑勺着地了。
至于另外那个男人,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的一截电线,捆叉烧似的乱七八糟在身上绕了好几圈,固定在旁边的展示牌上了。
“谁管那么多?而且保护市民是你的工作吧。”牧出弥洸光速退到了安全地带,“不想让我杀掉他们的话,就在那之前解决掉问题啊。你难道是那种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大人吗?”
咔啦。
骨骼错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牧出弥洸的耳中。
降谷零把贴地爬行的男人也用同一节电线固定了起来。
像是失去了关节机关的木偶,两个直勾勾盯着他们看的男人四肢都无力的垂着,只有嘴里还不断发出急促的“哈”声。
降谷零转回头,表情沉甸甸的,一步一步走到牧出弥洸面前。
“……你干嘛。”牧出弥洸下意识退开半步,抬起左手到身前做防护状,“我是有少年法保护的,你不能打人。”
降谷零的手高高扬了起来。
牧出弥洸本能闭眼缩了缩脖子。但静候了好几秒,预想中的痛感却没来。他小心翼翼舒展开皱巴巴的五官,抬眼偷偷瞅了降谷零一眼。
然后他就吃了一个特别响的脑瓜崩。
他都觉得自己的头能做编钟去了。
单手抱着红彤彤的脑门退了好几步,他才想张嘴控诉,降谷零却在此时抬手一指他半天都没动过的右臂。
“下次,别再那么勉强自己了。”他说。
“嗯?谁勉强……”牧出弥洸还想嘴硬,但低头一看却哑住了声音。
他刚刚只注意到痛了,居然完全没发现血已经浸透了衣服。疼痛盖过了潮湿的触感,他还以为只是冷汗呢。
这会湿漉漉的殷红色不仅浸透了里面的衬衣,甚至顺着他的指尖要继续往下滴落。
牧出弥洸赶紧把手抬了起来。但只犹豫了半秒他就垂下手,特别随意地在衣摆上抹了抹。
反正袖子已经脏了,衣服洗哪里不是都要洗一次。
降谷零欲言又止了一会,最后还是把指向他的手放了下去,选择自欺欺人地闭了闭眼。
这孩子高兴的时候是会帮他做家务,但现在一方面是受了伤,另一方面他心情肯定也不好……
回去之后他要负责洗衣服,而且这还是单用洗衣机很难清理掉的血渍。
他转身走了,一把抓住背包男护着自己怀里那只皱巴巴双肩背的手,又是耳熟的“咔啦”一声。
牧出弥洸听得都感觉关节发酸。
透子连发脾气都这么平静。
可怕的男人。
背包总算被降谷零从男人手里夺了出来。而就在失去背包的瞬间,就像是被割断了头顶吊线的提线木偶,男人整个人都脱力地坠了下去。
如同散架的积木,他的膝盖首先磕到了地上,然后其他关节也接二连三撞了上去。
“都到这种状态了,居然还在念叨着保护海洋啊。”牧出弥洸有点嫌弃地撇了一下嘴,“有点让人恶心了。”
“抱持着这样坚定的思想信念,真是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降谷零不置可否地感叹了一声。
“肯定会又麻烦又累的。”牧出弥洸说,“不管对自己而言,还是对他人而言。”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
少年这会没有看他,只是默不作声地低着头,盯着即使瘫倒在地,嘴里也仍然念念有词的男人。
——低垂着的视线边缘,忽然出现了某人的鞋尖。
牧出弥洸抬了抬头,率先看见的是降谷零向上的手掌。
“让我看看你的伤。”降谷零说,“虽然现在没有太充足的条件,但能处理多少还是尽早处理一下比较好。”
“你关心人的语气也太生硬了。”牧出弥洸神态嫌弃得要命,但还是依言扯下了自己的斗篷,把里面的衬衫也脱下来了半截。
“那要我温柔一点吗?”降谷零的语调像是在笑。
“亲爱的弥洸小朋友,把你的小手手递给我,我们来痛痛呼呼飞飞啦。”
“别挑别人没法骂人的时候这么恶心。”听得牧出弥洸眉毛都竖了起来。
十分钟, 牧出弥洸就拥有了一条崭新的胳膊。
他看着干干净净裹在自己身上的崭新绷带,尝试活动了一下肩膀。
“为什么你出来玩的时候身上还会带这种东西?”他转头还是没忍住向降谷零发问。
“以防万一嘛。”降谷零摊了摊手,“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
“这就叫fg!”牧出弥洸指了指他的鼻尖, “因为你准备的太周全, 老天不忍心看你白费精力, 所以才会让它有用武之地。”
“没想到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也这么迷信?”降谷零好笑地歪了歪头, “而且你刚才不还魔法长魔法短吗?上次能用一个创可贴恢复我的伤口, 这次怎么对自己没有效果了?”
“因为那个创可贴是一次性的。”牧出弥洸撇嘴,“而且这么大的创面,用那么小的创可贴怎么可能盖得住。”
“魔法也是有局限性的嘛。”降谷零说。
“你总算相信我说的话了?”牧出弥洸抬眼看他。
降谷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抬手搓了搓他的发顶。
小孩发出了连声抗议。
“住手住手住手!”牧出弥洸本来是盘腿坐在地上的,这下直接原地弹了起来, 一溜烟跑远了好几步, 站在装满水的展柜面前,借玻璃倒影郁闷地整理自己被搓乱的头发。
“对名侦探来说大脑可是很重要的。”他头顶仿佛冒出有实质的怨气团来,“以前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的脑袋。”
“只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 我的大脑有多混乱。”降谷零的倒影也在玻璃里面渐渐清晰起来。
“你这人很奇怪喔,当时接受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的时候不是还挺快的吗?”牧出弥洸捏了半天头发, 但有一缕始终不听话, 不管抚平几次都固执地向上翘着, 他额角都冒出井字符了。
“能被科学解释的事情和纯粹的魔法,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隔了一个富士山吧。”降谷零说。
“隔的只是一个金发白痴。”最后牧出弥洸放弃跟头发较劲,干脆把帽子歪过去直接挡住算了, “我知道这些事也没早多久。哈罗从昨天开始不是一直情绪就不太对劲吗?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魔女的存在,他可能也是被魔法什么吓到了吧。”
降谷零眉毛皱了皱, “但你表现得像是已经知道十来年了一样。”
“拜托,又不是人工智能, 我也是受到惊吓的一方好不好。”牧出弥洸偏头过来指了指他,“但惊讶又没有意义,你刚刚不也是迅速接受了现状然后开始寻求解决方法吗?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
……降谷零居然无言以对。
“嗯?”
好像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什么,但牧出弥洸本来皱巴巴的表情突然怔愣了一瞬,他仰头朝四周看了看。
“……黑雾,开始消散了。”他又拉起降谷零的手看了看他的掌心,“看来魔女已经被讨伐掉了。”
“是谁?”降谷零问他,“会用这种语气,你知道是什么人在与之战斗吧?”
“知道是知道……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能说。”牧出弥洸低头轻笑了一阵,“如果能征得他本人同意的话,到时候再告诉你吧。”
降谷零虽然迷茫,但也只能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静候佳音。”
“你最好做足迎接新的惊讶的准备。”牧出弥洸拍了拍手,似乎是为掸掉掌心不可见的尘埃,“接下来只要等专业人士解决问题就好啦。”
“……结果你今天会选水族馆,还是为了借机把那两个人拉过来跟我见面吗?”降谷零皱了眉。
“干嘛,生气了?我这次又没做坏事。”牧出弥洸歪着头,表情和语气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是发现了这里会出事,并且怀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才来的。”
“只是凑巧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跟你也认识而已。”他说。。
“剩下的炸弹都在这里了。”
炸弹被安装在水箱的内侧,必须得先放完水之后才能进去处理。松田阵平刚挂断向上级汇报的电话,旁边就忽然响起了一个孩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