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歌仙兼定到审神者居所时，审神者正在捣鼓着一具人体模型——从外表看起来，像是用来练习心肺复苏用的那种。
完全没想到会见到这种场景的歌仙不由地脚步一顿。
审神者听见他的脚步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他：“哟~歌仙你来了啊。”
等看到他的穿着后，又眼神闪亮地称赞道：“这件浴衣真风雅啊，很适合你。”
尽管已经做了半年的近侍，这却是歌仙第一次在晚上面见审神者。所以审神者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轻装打扮。
那是一件颜色极深的紫色浴衣，尽管是深色，却又在光下流动着幻色的光晕。袖口与袍角绣着振翅欲飞的银白色蝴蝶，正随着衣料的轻微移动忽隐忽现。
与之相称的，是歌仙蓝绿色的眼睛。那双眼在凝视审神者时，仿佛有水雾含在其中，如薄雾笼罩的森林。又像林中水泽走出的蝴蝶妖精。
“您喜欢就好。”歌仙矜持地笑了笑。
审神者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歌仙走过去，和审神者一同跪坐在人体模型前。
那模型胸口有着一道不自然的裂口。看起来有些残破。
“这是我当时学习心肺复苏用的人体模型。”审神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不小心力气用过头了，所以就买下来了…”
即使歌仙兼定有着极厚的审神者滤镜，也不由地在内心吐槽到底得多大力气才能把模特弄坏。这要是个真人…歌仙想象了一下，觉得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审神者沉浸在回忆里，没有留意到歌仙的表情。惆怅地感叹：“没想到还能有用到的时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确实是呢。” 歌仙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审神者把思维从回忆中抽出，回归正题：“那么，你有什么样的问题呢？”
因为审神者神来一笔搞了一个人体模型出来。歌仙的计划被打乱，但也并不是无可挽回。歌仙想了想，开口道：“是有关感知方面的问题。”
“刀剑形态和人类的感知好像有些不同。”
“是什么方面的不同呢？”
“人类的感官更加复杂。”歌仙举了一个例子：“就好比手入的时候。如果是刀剑形态，会感觉到一种正面的情绪，说是开心，舒适，喜悦都可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人类形态…”
歌仙顿了顿接着说：“好像会产生一些复杂的感觉。”
“具体说呢？”审神者第一次听刀剑付丧神讲起这方面，十分感兴趣。
“具体的话，除了之前感受过的舒适，还有一种，嗯…”歌仙皱了皱眉，思考着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满足感，对，饱胀的满足感。”
“灵力进入身体的时候，仿佛浸泡在热水里，很舒服，但又很热，很想逃离。”
“情绪上不再是单纯的正面，而是夹杂着一些负面情绪。”
“比如？”审神者问。
“比如因为过于满足带来了胀痛。就好像一次性被给予过多的感觉。”歌仙皱了皱眉：“但明明已经有痛苦的感觉了，却还想要更多。”
“就好像疼痛与舒适，正与负的边界被打破，融为一体。”
“既开心又痛苦，既想逃离又很期待。”
“还有就是，身体会有变化。”歌仙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灵力充足的缘故，人类的躯体会有被撑起来的感觉。就像被吹起来的气球，体积会变大，也会变得坚硬…”
“嗯？”审神者觉得这个描述有点耳熟。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歌仙指了指人体模型的胸口和下身：“这里，还有这里，都会变硬。”
“等…等等。”审神表情震惊：“手入会有这种效果吗？你们所有人，都是？”
“应该不是所有人。但不止我一个人有。”歌仙冷静地分析着：“我问过烛台切，他说他也有这样的体验。所以至少有两个样本了。不会是巧合。”
“…”审神者艰难地开口：“你让我静一静。”
审神者自闭了两分钟，最终还是选择面对现实。首先是确认症状：“歌仙，你介意和我实践一下吗？”
歌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像以前毫不犹豫地遵从审神者的其他命令。这使审神者有一种欺骗懵懂者的罪恶感。
“歌仙，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们随时可以停下。”审神者叮嘱道。
“好。”
审神者从柜子中拿出一套手入工具。
这套手入工具是审神者入职前就持有的。等到了本丸，发觉时之政府的手入工具灵力传导性更好之后就一直放在这里吃灰。现在去手入室拿那一套太过麻烦，就刚好用上了。
审神者向歌仙要来他的本体，熟练地拆出最里面的刀身。
“我开始了哦。”审神者提示道，然后开始手入。
刚一输入灵力，歌仙就发出一声闷哼。惊得审神者手一抖差点被刃口划到手。
“怎么了吗？”审神者停止输入灵力，关切地问。
歌仙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主上，无伤手入…好像感觉更加强烈。稍微有点…”
“是和之前一样的感觉吗？”
“是的。您需要做对比实验吗？”
“嗯？”
“有伤口的话，会比较贴近于真实的情况吧。”说着跃跃欲试一副要自己制造出伤的表情，可是本体在审神者手里，没找到其他工具，这才作罢。
“不用了。”审神者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试试更少的灵力吧。”
说着向刀身中注入了极为微量的灵力，观察歌仙的反应。见审神者看向他，歌仙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没有感觉吗？那就要注入更多了哦。”审神者慢慢加入更多的灵力，并在每一个灵力量维持一会，观察到歌仙没有反应才继续。
“嗯…有些感觉了。”直到某个量的时候，歌仙开口了。他的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是还可以忍受的范畴。
审神者一边维持着灵力的注入，一边询问他的感觉。
因为感觉很轻微，歌仙仔细体会了下才说：“感觉有什么非常轻柔的抚摸过身体，有些痒。如果不是刻意观察，大概会忽视掉。”
审神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笔记本，开始记录。写了一半才想起来什么，抬头问：“歌仙，我可以记录这些吗？” 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有我一个人会看到。”
“您随意。”
审神者很快记录完毕，又开始下一步的实验。歌仙也很配合地描述自己的感觉：
“比刚才强烈一些，有些难以忽视了。同样是触摸的感觉。之前是羽毛的话，现在像是被手指抚摸了吧”
“啊，现在完全是不同的感觉了。像是有暖暖的液体在身体里流淌。很舒适的感觉。要说比喻的话，如同冬天的热茶吧。”
“嗯？这个的话…有点接近了。不过比起泡温泉，更像是淋浴。很热，但是热度会随着水流消退，所以没有太超过的感觉。”
“呼…就是这个了。” 歌仙神色间带着一些忍耐，长出了一口气：“像是被炽热的温泉水包裹着的感觉。”
歌仙停顿了一下，缓了缓持续被注入灵力带来的刺激感觉，又接着说：
“刚开始还好，被持续注入灵力的话，就会觉得有些过于舒适，反而会有些疼痛。”
“以及…”歌仙看向审神者：“身体也有变化了。”
听到这句话，审神者的目光不由地在歌仙的胸前和下腹徘徊了一下——轻装松散，什么也看不出来。
“您需要确认一下吗？”因为忍耐，歌仙的嗓音有些沙哑。
“不…不用了。”审神者十动然拒。他不想跨过这条界线。本来就是从现世躲避过来的，不想惹出更多事了。更何况，付丧神这样全身心依赖于他的生物，很难分得清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对主人的天然孺慕，还是所谓的爱情。
审神者其实并不相信爱情，他更相信所谓情欲，是荷尔蒙的产物。情之所至，便顺其自然。情欲消退，也可分道扬镳。
其他人或许尚可事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但付丧神不一样。他们对人世间的情感认知很浅。如果此时给他们打下了这样的烙印，他们会记得一辈子。
审神者没有打算和他们呆一辈子，或者说他也没有打算和任何人呆一辈子。合则聚，不合则分才是他的准则。
孺慕、信赖、情欲这些堆叠起来，让他们感受极乐。然后再在某一天收回——这太残忍了。所以一开始就不要开始比较好。
审神者沉默着。
歌仙猜得出他的想法，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您就打算放着我不管了吗？—— 在我已经这样了之后？”
说着，歌仙抽开了本就系得松散的腰带，打开衣襟，露出了已然情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