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听见耳边的悲鸣声。
似乎在哭泣,在呐喊,在求救……
很多很多。
岁禾不由得松开了傅清洲的手,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面上发出痛苦的神色。
太吵了,吵得他好难受。
太压抑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在水里没有办法开口,傅清洲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缓缓游过去,主动将岁禾揽进怀里。
虽然不知道岁禾为什么会这样,但傅清洲的心脏也很难受,结合之前岁禾的次人格说过,傅清洲的心脏是岁禾的。
所以他能感觉到很多岁禾能感觉到的东西,但他听不见那些悲鸣声。
【救救我,王啊,你来救我们了吗?】
【走吧,现在回头,别过来,我的王啊,快走啊。】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王啊,你会救我们的吧?】
【会带领我们回到土地上吧?】
【王啊……】
岁禾痛苦地捂着耳朵,指甲快要嵌入耳后的皮肉里面,被傅清洲一把抓住了手腕才堪堪回过神来。
傅清洲带着他一起往前游,游向那一片建筑地。
岁禾盯着他的侧脸,眼睛慢慢地瞪大了起来。
忽然,二人进入了一片区域,原本全是水的海域,他们忽然踩空,直接极速地下坠着。
岁禾下意识想释放藤蔓将二人包裹起来,缓解落地的冲击力,但他体内没有能量,导致没有办法。
“抱紧我。”傅清洲紧紧裹着他的腰,带着他在空中翻了个身,“不要松手。”
一阵落地声响起来,岁禾趴在傅清洲身上,没有一点受伤。
他连忙翻身站起来看向自己身下的傅清洲,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粥粥。”岁禾摇晃着他的身体,“你蠢吗你?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又死不掉,干嘛非要给我垫底啊!”
岁禾的人形态要是受伤了可以重塑,但傅清洲是活生生的人类啊。当初他救了傅清洲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死神那里把人要回来的。
“粥粥,你说句话呀。”岁禾见他一直紧闭着双眼,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心底开始担心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
真给摔死了吗?
他现在没有能量给他救回来啊。
岁禾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颤抖着手去摸他的呼吸。
刚伸出去就被傅清洲抓住了手腕,“活着呢,哭什么?”
“你骗我!”岁禾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粉色的眸子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我错了我错了。”傅清洲爬起来,将他抱进怀里,“我皮糙肉厚的,刚好摔到沙地里,所以没事。”
岁禾在他怀里气得抬起拳头捶了他一下,傅清洲立马发出一阵呻吟,吓得岁禾又从他怀里钻出来赶紧查看他的情况。
发觉又被骗之后,岁禾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老是骗我。”岁禾噘着嘴瞪他,“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傅清洲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面前,“岁禾,你确定自己真的不喜欢我吗?”
“你胡说什么呢?”岁禾抽回自己的手,“关心你两下你就得寸进尺了吗?真是不要脸。”
他站起来,低头睨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傅清洲,道:“没事就赶紧起来,浪费我感情,还要去里面看看呢。”
傅清洲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沙子,因为浑身都被浸湿了,沙子粘在衣服上,显得脏兮兮的。
这里没有雨。
傅清洲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面仿佛被海洋隔绝着,事实上也确实被隔绝了。
下面的建筑物仿佛是独立存在的一样,在海底里却没有被海水淹没。
很神奇。
“所以,你脸红什么?”
收回自己的视线后,傅清洲这才有时间去查看岁禾的情况,两只耳朵已经红完了。
而且刚刚太着急差点哭出来的原因,在加上这个次人格的眸子是粉色的,让傅清洲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兔子的红色眼睛。
还怪可爱的。
岁禾扭头瞪着他,“你胡说啥呢?谁脸红了?我才发现你一点都不高冷!阿溯不是说你跟个冰块脸没什么区别吗?”
哪里像冰块了?
岁禾被他一两句气得不行,但心底却又莫名有点雀跃。
在傅清洲的灼热的视线打量下,岁禾又偏过头,扭扭捏捏地开口:“我没办法替主人格决定他的感情。”
“我们只是他性格的反映,换句话来说,我们只是他储存记忆的容器,等他记起来了,我们就会消失。”
“如果你喜欢我们,那你只能去问他,而不是来问我。”
“他的感情是最直白,最纯粹的。”
岁禾说完,慢慢地往前走去。
他在心底能感觉主人格对傅清洲是有意思的,但主人格其实根本不懂人类的喜欢是什么,也不懂很多事情。
如果只是纯粹喜欢的话,他还能理解,可如果不是,如果恢复记忆后的岁禾还能对人类持有喜欢,那已经超出他想象的范围了。
因为按照唯尔的那些话来说,人类是做了很多伤害异变种的事情的。
而岁禾是异变种中的王。
是最大的存在。
仅仅只是身份,就足够让他们站在对立面了。
所以只是单纯的喜欢的话,岁禾不确定这份喜欢会不会转变成恨。
“所以,你能告诉我,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吗?”傅清洲跟上他的脚步,声音也很轻,带着隐隐的期待。
可他又有些害怕,害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岁禾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笑:“粥粥,你这是在作弊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要给我作弊吗?”
岁禾抿着唇,最后还是道:“你猜一下?反正起码不是讨厌。”
“用你的心去感受一下。”
傅清洲看着他的背影, 在原地思索了半天后才迈出大步跟上他的步伐,他大概率知道了。
次人格没有办法决定主人格的感情,但如果用心去感受的话, 傅清洲其实算是和岁禾公用一个心脏。从感觉上来说,岁禾并不讨厌他。
但要说太多的感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主人格的岁禾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很多事情都不懂,更别说去了解人类最复杂的感情了。
但起码不是讨厌就足够了。
想通后的傅清洲心情都愉悦了不少,跟在岁禾身后打量着这一片地方。
明明看起来很大的地方, 却一个人都没有, 看起来也并不是废弃的。
因为傅清洲还能听见异变种的嘶吼声。
岁禾一脸愁容地向前走,在附近观察了一圈, 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嘶吼,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只觉得心脏有些难受。
为什么会被抓住呢?
明明按理说, 人类是斗不过异变种的呀,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之前围绕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也不见了, 那些悲鸣的求救, 让他逃离这里, 各种各样的声音, 在他进入了这一片区域后全部消失不见。
身边的傅清洲碰了碰他的手臂, 岁禾看过去的时候, 一把匕首横在他面前。
“拿着防身。”傅清洲侧眸看着他,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
那本来是他防身用的, 但傅清洲身上带了枪,暂时用不上匕首。他们现在处在能量失衡的地方,异能用不上, 只能找点防身的东西。
“给我你怎么办?”岁禾仰头看他。
傅清洲摸了摸腰间的枪,道:“不用担心我,我能保护好自己,但你不能。”
岁禾皱起秀气的眉头,“你好像看不起我。”
“没有。”傅清洲笑笑:“只是怕你保护不好自己,这里看起来很危险,到现在都没有人,估计会藏着很大的动静在等着我们。”
岁禾犹豫了下还是接过那把匕首放到腰间,但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摇摇头,“危险应该说不上,这里大概率的人已经撤退了,还有少数留在这里的。”
“我说过的,从进入这座城市开始,我就看见了,这片海域上有人,看不清面容。”岁禾和他走到一处门口前,看着这大门大门上的机关,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傅清洲让岁禾在后面等着他,自己上前查看了一下,他摆弄了一下墙上的机关后,眼前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岁禾跟着他走进去,入目的是一片空阔的走廊,墙上挂着几幅画,里面是一些动植物标本。
在继续深入,二人找到了一处点头,傅清洲又随意启动了一下,道:“能用,要坐电梯还是走楼梯?”
为了安全,所以二人最后还是选择这一楼寻找了一下楼梯,但很遗憾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
岁禾盯着眼前这个多余的枯骨,垂着眸思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