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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半根没抽完,但见刘国卿把烟掐了,丢进茶水杯里泡着。掐了自己的还不带完,又抢过我的烟屁股,丢一块儿了。

    统共没抽几口,瘾头没过,我一屁股坐起来,不满道:“再来根儿。你倒是抽利索了,我这才沾牙。”

    他没动弹,靠着床头,脑袋一歪枕我肩膀上,微微合着眼睛,轻声道:“咱俩分了吧。”

    “你说啥玩意儿?”一个激灵把他推起来,坐直了,“你再说一遍?”

    他叹口气,捏着鼻梁,整个人十分的消沉。

    我接着道:“少想这些没用的。你死了是要跟着我──”指指他,再指向自己鼻尖,“跟着我依舸进我们依家祖坟的!以后少说这些片儿汤话!再说老子削不死你!”

    他摇摇头,说道:“你甭拿话唬我,错的是我们,还进祖坟?老祖宗不把我们轰出来就是好的了。”

    “轰出来就轰出来,反正那时候咱俩就是鬼了,上哪儿飘着不一样?”

    他勉强笑了下,却不看我:“依舸,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之前是答应了,我们俩搁一起,不分开。但现在我后悔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左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他妈后悔了!”

    老子管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下勃然大怒,捞过他脖子开亲。他往后躲,被我堵住,等他安定下来,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们的额角耳鬓在厮磨,这种感觉就像相濡以沫,可他现在要跟我相忘于江湖,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抱着他,他没有反抱于我。他又说了一遍:“我们分开吧。”

    我在他耳边道:“操你妈,连床都没下呢,你胡咧咧个屁。”

    他反手推开我,向后意思性地挪了一挪,摆正了态度:“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何必自欺欺人?”停了很久,方道,“我们都自重吧。”

    我怔住,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般坚持。我以为他就是闹腾闹腾,可他不是。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吵了架一颗糖就能不计前嫌重修于好。他有他的顾虑,我们间的事情与他的考量相驳,于是他就放弃了“我们”。

    他这样挑明了,我也尴尬。羞恼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心酸。

    能理解他。我们共同之处有很多,比如说坚定立场,负担职责,保守秘密,如今更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说过我看上他就在于他和我是相反的:我很骄傲任性,擦着原则的边儿也要按自个儿的心意来。他则是坚持站在原则线以内,像一个古板的老学究,整天恪守本分──或者说本性。

    我当然放不下身段来求他。偶尔的妥协退让是可以的,但我还是要脸要面的。

    可真的是不情愿啊,明明贼他妈闹心,还要装出理性的假象。

    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几下,吸进鼻腔的空气还残留着才结束的情|事味道。

    这他妈让老子咋冷静?

    他低下头,拉起我的手,这才发现手里正抓着床单一角,已经被搓磨烂了。

    我问道:“要是老子不答应呢?”

    再不愿放下身段,冲口而出的还是这一句。

    他没说话。

    我嘲讽道:“是不是就天天躲着不见面,进了办公室就不出来,晚上下了班先去看孟老板的戏,三更半夜才回来,回来前还要先探查一遍我蹲没蹲在你家门口?”

    “”

    我冷笑着反问他:“你以为你是谁?”

    他轻声道:“我是刘国卿。”

    客厅的座钟响了,铛铛铛铛的吵死人。

    我点点头。这次老子长了回志气,没搭理他,下了床去客厅把衣服穿好了。里衣被撕得稀巴烂,根本穿不了,便直接套上了薄衣薄裤。

    刘国卿跟了上来,抓住我的胳膊,说道:“你身上不得劲儿,洗了澡再走。”

    心里酸得不行,眼瞅着鼻子都跟着酸了,哪能让他看见,太丢脸。

    现在没到半夜,但也不早了。主人都不留我,洗了澡不还是浪费时间,还是要走的么。

    把他推开,外衣扣子都没扣,趿拉着鞋就走了。

    沿着马路走了一段才把鞋提好,然后开始系扣子。

    才四月初,晚上小风一吹仍是凉飕飕的。

    以前在军校也不老实,偷偷看闲书,看到一本莎翁写的,是出戏,叫麦克白,里面有一段话,记得老清楚了: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是一个在舞台上大摇大摆指手画脚的戏子,下台后就永远沉寂无声。

    我低头看了看,路边的灯光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它跟着我一起走,可听话了。而且就我一个人,可不是沉寂无声么。

    这个状态是无法回家的,若被看出什么端倪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我又走不动了。

    这时路边驶过一辆黄包车。

    车夫约莫着年近古稀,身板瘦小,脸上刻满了生活和岁月赋予的坎坷记录。天气微凉,他却穿着短褂,露出的小臂小腿,黝黑透着红。

    他停在我身边,佝偻着身子,谄媚道:“这位老爷,您要去哪儿?让小老儿送送您?”

    一打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刚干这行。脖子上挂着的汗巾还是麻本白的,没被汗水风沙染变色。

    他还有些紧张,同时眼睛里又是渴望。

    对他起了点儿探究的心思,便说道:“你是要收摊了吗?”

    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还早呢。”

    我接着道:“这时候应该都在戏院门口趴活呀,你怎的没去?”

    “嘿,”他苦笑一下,“老爷您就别拿我们寻开心了,活着都不容易。但是吧,是你的活儿是你的钱,到哪儿都能挣着。不是你的,戏院出来的人再多,该不坐你的车,那些老爷太太们照样不坐。”

    “你这想法倒是有趣!”我说,“你家住哪儿?”

    “小西门边上一条胡同里。都是咱这种人住的,说了怕污了您的耳朵。”

    “哟,那我要去的地儿可远着了,”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便说了,“我去东陵,地方远。这么着吧,算您双倍价钱,您要是还有气力,咱就走。”

    “有!怎么没有!”他把车压低,等我上去,“小老儿我有的是力气!驾车还稳着呢!”

    上了车,听他这么说,只一乐,没接着说话。实在是一坐下,身上放松,便觉着身上像散了架,手凉脚凉,怎么个姿势都难受。

    去东陵真的是一时心血来潮。不过这地方挺好,人少,大晚上的也没人出来爬山溜达。我自己是嚎是叫,除了山里那群狼,没人能听得懂。

    那车夫一个人唠唠叨叨,闲不下来,车倒是拉得挺稳当的:“您这么晚了去东陵做啥?乌漆麻黑的,啥都没有。别说做啥吧,做啥也别进山呀,山里头有狼,每年准保有几个人被咬死的。”

    我闭着眼睛别开话头:“您岁数也有七十了吧?咋还出来做工呢?”

    “嘿,家里穷呗,”他倒是没遮没掩,大大方方说起了自家状况,“以前还能好点儿。我有俩儿子,一个姑娘。老大是儿子,五年前当兵去了,一晃五年,啥音信都没有。这世道乱啊,到处打仗的,也不知道情况咋样。老二呢,也是儿子。就前几天的事儿,天儿啊,能比这晚点儿,凌晨吧差不多,咱家都睡着呢,就有几个日本兵敲门。他们说那话咱也听不懂啊,反正最后把老二抓走了,最后有个翻译告诉我们,说是征壮丁,要带去黑河啊,还什么地方,修什么防线,我们小老百姓的也听不懂,也不知道要修到猴年马月去。”

    “哦”

    “他娘一着急一上火,人就不行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请了大夫,半辈子攒的辛苦钱儿都搭进去了也不见好,大夫都不治了。老姑娘本来还能做做针线活儿,给家里补贴补贴,现在要照顾她娘,家里吃饭都成问题,儿子又都走了,我不就得出来挣点儿。”

    一路上光听他说,我没吱几声。实在是心里烦得很。

    但到地方了,多打赏了他些钱,不说是被他家的苦给触动了,也是为了这老头的能叨叨劲儿。

    这老头接了钱,手都发抖,热泪盈眶,挺会说的一张嘴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了。

    我没理他,下了车瞎捡个方向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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